王庭文看到毛澤東疑惑不解的神情後,很快地解釋說:
“去年,我出席了華北縣長會議,在那次會上我與主席照過相,合過影,見過麵。”
“啊!是的,是的。”毛澤東恍然大悟地認可後,又問:
“湯陰縣有多少人口?”
“27萬。”
“你在這裏作縣長幾年了?”
“3年多。”
“現在搞些啥子工作?”
“剛開過人民代表會議,來此之前,正在研究組織檢查貫徹執行情況。”
“你們鎮壓反革命工作搞得徹底了嗎?”
“不!湯陰這個地方較複雜,在鎮反運動中,經過殺、關、管,社會是比以前安定多了,但談不到徹底。”
“隻有幹淨、全部、徹底肅清一切反革命分子,我們才能安心搞建設。”
毛澤東在詢問了湯陰的一般情況後,向王庭文提出了他所關心的問題:
“嶽廟裏都有些啥子建築?”
“嶽廟,原來叫‘精忠廟’,又稱‘宋嶽忠武王廟’。遠在明朝正統十四年,翰林院侍講徐呈欽差巡訪嶽飛故裏祭祀了嶽飛先塋後,還朝上疏請祠,經代宗恩準,嶽飛廟於景泰元年(1450)春開始興建,年底完工。後來,又經明弘治、正德、天啟和清乾隆、道光皇帝多次修葺、增建,完成了牌樓、殿堂、亭廊--布局合理,工藝精湛,彩畫秀麗,書法流暢,碑碣林立,以精忠坊、盡忠報國亭、山門、碑林、肅瞻亭、覲見亭、儀門、禦碑亭、正殿、寢殿、嶽雲祠、四子祠、嶽珂祠、張憲祠、孝娥祠等組成了這一建築群。”
“晤!麵積還不小麼!”
“全部房屋90餘間,占地約4000多平方米。”
“主要建築有多少?”
“主要建築有6項:嶽廟的大門,叫‘欞星門’--緊湊嚴密,飛簷尖聳,鉤心鬥角,是一種牌樓式建築。其兩側牆上鑲嵌著石刻‘忠孝’兩個大字,雄偉奇特,瑰麗壯觀。穿過‘欞星門’,就是‘山門’. ‘山門’古樸莊嚴,上書‘精忠千古’四字,兩旁扇形龍壁,石獅高踞,台階前有以鐵鑄成的秦檜、王氏、萬俟卨、張俊、王俊等謀殺嶽飛的五個跪像。這五位奸黨都是蓬頭垢麵,雙手反縛、胸臍袒露,並排屈膝。凡到此瞻仰嶽廟的人,不是以石投之,就是騎在秦檜與王氏的背上撫摸他們的腦袋、乳房。日久天長弄得秦檜的腦袋和他老婆的乳房都是明晃晃的。”
“陰謀家,人人痛恨麼!”毛澤東說。
“嶽廟的中心建築是‘正殿’。正殿麵闊5間,高10米,門楣上端自右至左懸掛著‘百戰神威,故鄉俎豆、乃文乃武、忠靈未泯、乾坤正氣’五塊匾。‘百戰神威’、‘忠靈末泯’, 分別是清光緒和慈禧所題。中門楹聯是:‘人生自古誰無死,第一功名不愛錢’。殿內彩梁畫棟,輝煌照人,嶽飛彩塑坐像端坐正中,頭戴金盔,身穿紫袍,臂露金甲,手握寶劍,英武魁偉,氣宇軒昂。上懸‘還我河山’貼金巨匾。
“‘正殿’後院,就是‘寢殿’. ‘寢殿’是為中國曆史上憂國憂民毅然將兒子送往抗金前線,教育兒子以身報國的偉大母親姚氏所建的堂殿。殿內有姚氏塑像,門楣上懸‘精忠貫日’巨匾。東西兩廡有嶽雲、嶽雷、嶽霖、嶽震、嶽霆塑像。西北隅是為死於父難的嶽飛虎女所建的‘孝娥祠’。“
“嶽廟的‘碑碣石刻’,現有近百塊。其中除了嶽飛手跡外,多為明、清以來的封建帝王、文武百官以及故鄉人和外國使節所書的碑刻。”
“那裏有嶽飛的《滿江紅》嗎?”毛澤東急切地問。
“有啊,有。”
“你看過嗎?”
“看過,看過,我還會背呢!”
“好啊,能讓我聽聽嗎?”王庭文操著河北口音,很流暢地背誦了起來: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末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諾!諸葛亮的《出師表》你也會背嗎?”
“會。”說著王庭文又誦:“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途崩殂……”
“你讀過大學嗎?”
“沒有。我從小參加革命,隻讀過小學,這都是在工作中學來的。”
“哈哈,你這個縣長的腦子不錯嗎,背得很熟的。現在嶽廟怎麼樣?還好麼?”
“戰爭年代,嶽廟也遭到了破壞,解放後,我們拿出3000多公斤小米的費用,維修了一下。”
“你們給人民辦了一件好事。現在群眾對嶽廟有些啥子看法?”
“群眾對嶽廟很關心,縣裏不斷在那裏召開村幹部會議,又是吃飯睡覺的。群眾多次提意見,不讓在那裏開會、睡覺。”
“群眾有意見,你們以後就不要在那裏開會了。群眾關心嶽廟,就要尊重群眾的習慣,不要違背群眾的意願。還應當搞些錢,把壞的地方修一修,保持古廟的靜穆才好。”說到這裏,毛澤東又突然問道:
“嶽家有後代沒有?現在表現怎樣?”
“嶽家有後代,表現也好。”王庭文繼續說,“前年有位嶽家後代,從程崗村送給我用一塊綢緞刺繡的嶽飛像,要政府保存。我說:‘這是你嶽家的遺產,暫時還由嶽家保存好了,待政府成立了文物機構時,再請你送來。’為培養嶽家後代,我們還安排一個嶽家中學生到政府當幹部,他叫嶽建軍。據我們所查,嶽家沒有一個當過漢奸的。”
“很好,很好。”毛澤東讚揚著說:“嶽飛是個大好人,嶽家又沒有一個當漢奸的--都保持了嶽飛的愛國主義氣節。好!唔,嶽飛是怎麼衝到內黃的你能說清楚嗎?”
“不能。”王庭文搖了搖頭,歉意地說,“主席,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