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裴的幾代老臣,裴毓攝政五年,裴家勢力已經深入到朝野各處,根深蒂固,要想拔除裴毓這一顆毒瘤,必須要有一個能與他抗衡的人,代表楚家皇族站出來,而且,這個人不能是她這個吉祥物皇帝。
可是楚家還有能戰之人嗎?
“其實,楚家還可以有新人的。”楚鳳宸猶豫開口。
瑾太妃瞪眼:“你納妃生一個太子?”
“……”
“不然你打算如何?”
楚鳳宸目光閃了閃,輕道:“朕可以立一個駙馬都尉,讓他替我楚家去爭權。”
“可我燕晗哪裏來的公主可以嫁啊!”
“朕不就是嗎?”
瑾太妃噤聲,良久,終於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小宸兒,你打算……”
“是。”
楚鳳宸小小地舒了一口氣,破罐子破摔似的又灌了一口酸梨花釀。
其實燕晗不是沒公主的,她與皇兄本就是同父同母的雙生龍鳳胎,十年之前,她與皇兄被先帝接回宮中,皇兄為太子,她為帝姬。不料,她八歲那年,太子不幸夭折。先帝本就是楚家駙馬登帝,皇兄一死,楚家就再沒血脈了,所以,先帝便索性讓她改了名字,代替皇兄住在東宮。而燕晗自古有龍鳳胎夭折其一不詳之說法,所以,先帝便假說帝姬得病,常年幽居於宮外宅邸……
總而言之,燕晗有個不存在的公主。
她隻要替那個“公主”找個能打能扛能算計的駙馬都尉,再慢慢扶持他權傾朝野,起碼能在朝中成三足鼎立之勢。
如此一來,弄死裴毓,鬥垮沈卿之,肯定會有時。
楚鳳宸思緒飛轉,熱火朝天之時,瑾妃卻似乎有心事,她道:“宸兒,我今日在宮中聽聞了一件事,怕是與裴毓有關,隻是你要答應我,切莫像上次魏賢那樣輕舉妄動了。”
“什麼事?”
“瞿放瞿將軍似乎回來了。”
瞿放……
楚鳳宸神色一僵,心跳停了幾分。
3佞臣當道03
三日後,魏賢出殯。fqxsw.Com
楚鳳宸作為燕晗的皇帝,此等場合當然也是要去做一做樣子的。天公不作美,從前一夜開始就淅淅瀝瀝下起了春雨,等到晨曦來臨的時候,小毛毛雨成了瓢潑大雨,整個天地都籠蓋在一片暗沉中,狂風呼嘯。
楚鳳宸坐在馬車之上掀開了轎簾看外頭狼狽的送喪隊伍,忽然覺著有些陰森森,默默地縮回了馬車裏。
半個時辰過去,大雨終於停歇。馬車終於晃晃悠悠在郊外的小道上停了下來。楚鳳宸在魏賢長子的帶領下來到魏賢墓前,卻發現在墓碑前麵不僅跪著魏賢那幾個嬌滴滴的小妻妾,還靜靜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眉目溫煦,目光柔和,頎長的身姿藏在一身暗紫的雲錦衣裳之下,無端端讓人想到君子如玉四字。他的手上握著一把青黛色的傘,木質的傘柄暗紅如血,越發襯得他的手指細長白皙。傘下是如瀑的青絲,青絲之下是雲錦的暗紫紋路,再往下,是荒蕪亂草,一地殘垣。
大地一片寂寂,那人仿佛是這世上唯一的顏色,溫煦如暖陽。
透著一股十成十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味道。
“陛下快看,是攝政……”
楚鳳宸涼颼颼朝小甲望去,小甲頓時噤聲。她遠遠看著,提起衣擺拐了一條小道,果斷決定繞過那敗類。也虧得魏賢老頭兒家底子夠厚,這陵園入口也修得氣派無比。總之,夠大,大到足夠她裝作沒瞧見那一隻拿著傘的禽獸,一不小心與他“錯失”。
“陛下來了?”溫和的聲音。
楚鳳宸腳步一頓,歎了口氣回眸幹笑:“真巧啊,裴愛卿,朕心傷魏愛卿,一時沒看見裴卿。”
“是巧。”裴毓緩步到她身前,把她罩在了傘下,緩緩道,“有雨,可別染了風寒。”
“毛毛雨。”
“春寒料峭。”
“朕是個漢子。”這麼點牛毛小雨還帶把傘的,也就裴毓這精致矯情的偽君子。
裴毓一愣,眉眼間暈染開一抹極淡的笑。他輕柔道:“男子漢大丈夫染了風寒也狼狽,陛下天子血脈,區區小雨自是難以傷及,可是陛下`身體康健幹係著我燕晗千萬子民國泰民安,可不能出半點差池。為了黎民百姓、燕晗江山社稷,請讓微臣送陛下入陵園,可好?”
虛偽到這份上還能讓人聽著舒坦的,恐怕非裴毓莫屬——不過,好像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當然,天威不可減,為表不屑,燕晗當今聖上冷冷甩下一句表態立場:
“哼。”
裴毓莞爾一笑,伸出森白如雪的手:“陛下先請。fqxSw.cOM”
…………
這陵園極大,精致的亭台與珍稀的草木花卉各成一體渾然天成,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亭上刻的是細致山水木雕,水裏遊的是如嬰童大小的紅色錦鯉,蜿蜒的青石道中間細細鋪著的是大小相若形狀相仿甚至顏色都相近的鵝卵石……
楚鳳宸的心晃晃悠悠顫了顫,悲從中來:魏賢老頭兒這墓地修得都甩禦花園十條街。楚家列祖列宗皇帝在上,真的不能劈一劈這作死的奸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