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庫銀失竊(1 / 2)

綿綿細雨驟然急促,易長安收了竹柄桐油紙傘,小心地擱在廊下,輕輕叩響了書房的門:“梁兄?”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拉開,露麵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隻年約三十許的秀美婦人,眼眶還有些微紅:“長安來了,快進來。”

易長安連忙行了一禮,客氣喚了一聲“沐伯母”,這才跟著沐氏進了書房,見沐氏在前頭帶路,直接走進了用博古架隔開的內室裏,不由猶豫了一下。

“長安老弟來了?”內室傳出一聲有些喑弱的聲音,“快進來吧。”

易長安這才舉步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衝鼻的藥味兒,心中不由一凜:“梁兄這是怎麼了?”

“屋裏沒有外人,長安老弟解了麵巾說話吧。”躺在便榻上的易梁見易長安依言取下了蒙了下半邊臉的麵巾,盯著那張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看了片刻,輕輕歎了一聲,“長安老弟,愚兄怕是不成了!”

易長安不由一陣愕然。

來到大燕朝後不久,她就遇到了易梁,易梁見兩人樣貌極其相似,直呼有緣,因此讓易長安托了一個“師爺”的名,在易家住了這大半個月;雖說彼此沒有很深的交情,但也交談過好幾回。

易梁是今年春天的新科二甲進士,背景不硬,所以選官來了這偏遠的滁州府屬下一縣任從七品的推官;連縣丞都不是。

可是即使如此,易長安還是從這個古代的年輕人身上看到了不甘和野心;這突裏突然的,易梁怎麼會這麼頹廢地說了這麼一句?

易長安下意識地就開了口:“梁兄這是說的什麼話?”

易梁正要開口,卻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好容易咳罷,先前捂嘴的帕子中已經洇了一團殷紅;在一邊給他拍著背順氣的沐氏立時難過地扭過頭去。

易梁看了眼手中的那塊血帕子,淒然笑了一聲:“閻王讓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易長安瞧著易梁竟然露出了那種下世的神色,一時有些尷尬起來。她和易梁還遠遠沒到交心的程度,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易梁才好。

還是易梁先從那種哀戚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在母親沐氏的幫助下努力撐起身子,靠著迎枕坐了起來:“前些天縣裏出了一起重案,李泰隻給了我幾日的期限,如今期限已到案情未破,李泰借機重責了我一頓……”

話沒說完,易梁又是一陣劇咳,沐氏在一旁小心地給兒子順著氣,瞧著兒子喘勻了些氣,帶著泣音搶了話說起來:“那李泰心胸狹隘,本就看我兒不順眼,這會兒找著這茬子,竟是絲毫不顧情麵!

可憐我兒這些天為了公事忙得廢寢忘食,染了風寒也帶病堅持著不肯休息……李泰拿著到期沒有破案的由頭,扔了火簽下來,將梁兒重重打了二十大板……”

易長安這才慢慢聽明白:李泰就是此處太平縣的縣令,易梁分到這太平縣任了從七品的推官後,大半年來兩人一直不對頭,如今被李泰揪到了錯處,自然是要狠踩一番。

官場上的傾軋易長安不想理會,不過易梁收留了她這大半個月,讓她來到這大燕朝以後不至於倉促間衣食無繼,這人情她總得要還。

何況破案這些事本來是她在另一個時空做熟的;易長安連忙安慰道:“伯母和梁兄都不要著急——那到底是什麼案子,不妨先說給我聽聽,或許我能幫著想些辦法找線索。”

“春稅時收來的庫銀失竊了。”易梁慘然一笑,“四千八百兩庫銀莫名其妙就不見了,再過半個月,就是押解稅銀上交滁州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