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是朦朧的夜空。
城市的天空總是這樣,灰蒙蒙的,看不見一顆星星。
她抽了兩張麵巾紙,把臉頰上的眼淚擦掉,又重新躺下。
如今是大一下半學期,她還是如願上了大學,來到了這所陳邵陽為她挑選的大學。
大學很好,校園整潔,老師熱情,同學們一個個青春朝氣,隻有她默默蒼涼。
她最終也沒有像小說女主角那樣,把錢拍在那些羞辱她的人臉上,傲骨錚錚。而是默默的拿著錢,如她們所願遠遠的滾了。
出院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她兩側的輸卵管都被切除了,將來要孩子會非常困難,隻能做試管嬰兒。
她當時一臉漠然。
像她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去要孩子。
未婚先孕,聖母瑪利亞,她就是個可笑的悲劇。
那個口直心快的小護士還告誡她,小產對女人來說是大事,等同於生產,要好好將養一個月,也算是坐月子。
她也是一臉漠然。
窮人家的孩子,就連受了傷,也沒有舔舐傷口的權利。
她得去上學!上大學,是她唯一的出路。
其實,她也已經搞不清,上大學是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可不上大學,她又還能幹什麼呢?
而且,這個城市……已經傷透了她。她必須離開,否則會窒息。
況且,那些人……也一定希望她離開。
這是能讓所有人滿意的結局。
重新閉上眼,她把手掌放在胸口,默默的自己安撫自己。
今天是周六,其他同學都忙著睡懶覺,而花梨七點不到就醒了。
羅家和陳家的兩隻信封裏,各自都是兩萬塊錢。這四萬塊錢剛夠她交三年的學費,生活費還得她自己掙。
因為受慣了窮,從小到大都頂著一個貧困生的帽子,這一回到了大學,她沒有再申請任何貧困補助。
她想要換一個身份,換一個活法。
對外,她也沒說自己是雙親已故的孤兒。因為一貫獨來獨往,節假日也不回家,她給自己編造一個離異家庭的身份。父母雙方都已經組織了新的家庭,有了全新的生活,所以她不是孤兒,形同孤兒。這樣也解決了她為什麼有學費,卻沒有生活費的問題。她是不受寵的拖油瓶嘛。
這種事社會上不少見,所以一個宿舍的姐妹都毫不懷疑。
當然,偶爾她也會裝模作樣的給不存在的爸爸和媽媽打電話,都是些冷淡潦草的話語,更顯得親子關係惡劣。
是的,她學會了偽裝,學會了說謊,學會了再也不對人掏心掏肺。
然後,她覺得這樣挺好。以前在學校裏,她一個朋友也沒有。在班級裏就是個默默無名的學生。現在,她怎麼說也有了幾個可以說說笑笑的朋友。和班級裏其他同學的關係,也算融洽。不知情的人,還都以為她是個親切開朗的人。
以前她總是穿地攤裏的衣服,也不知道打扮,整天忙著掙錢打工,從來不知道自己是漂亮,還是不漂亮。
到了大學,改頭換麵之後,她才明白,原來她長得很不錯。大一上半學期就有幾個大膽的男同學躍躍欲試的要追求她。不過都被她拒絕了,理由是自己是離異家庭出來的,對婚姻和愛情沒有信任感。
這理由又酷又潮,震翻男生女生。所以並沒有人覺得她裝相擺架子,反而覺得她很有個性。
但其實她就是裝相。
不過,要在這個社會裏獨善其身,好好生存,就不得不學會偽裝,學會說一些善意的謊言。
她在一家中型公司打工,做谘詢和宣傳工作。其實就是站在大廳裏拉客,給上來谘詢的人講解公司的服務內容,項目特色。⌒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