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這樣。你的鬥氣是十五級吧?在這裏做什麼工作?”雷鳴好奇的詢問,語氣非常親和,跟剛才的殺伐果決大不相同。
吳強說話漸漸流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資質差,這樣的修為找不到正經工作,隻能製作玉簡毛坯,而且效率很低。要不是這裏幾個月沒有一份買賣,也不會要我這樣的人。”
“你是個老實人。”雷鳴沉吟道:“以後再招新夥計,你就是老師傅了。你這點修為和本事,可做不得老師傅啊。我的生意,不養閑人。”
沒來由的,雷鳴腦海裏閃過自己十五歲離家出走的前一個夜晚的情景。那時候父子倆剛吵了一架,雷三川拍著桌子教訓他:“你瞧不起老子市儈,但老子告訴你,老子的錢是一個銅幣一個銅幣慢慢掙下來,攢下來的!你佩服的那些攻城掠地,殺人如麻的大英雄,才是不折不扣的強盜!沒錢餓你三天,老子看你還做不做英雄夢!”
“父親,我已經不佩服那種人了。”雷鳴輕輕的呢喃了一句,完全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吳強沒注意到雷鳴的異樣,他痛苦的攥著自己的衣角:“我知道自己不成,這麼大歲數了,也不可能再有什麼進步。要不,東家您就辭了我吧。”
雷鳴回過神來,他啞然失笑:“胡說八道,我幹嘛要辭你?隻要你有上進心,別說三十歲,八十歲照樣能成氣候。”
說著他在自己的布兜裏麵一陣掏摸,摸出一塊魔晶:“認識不?這是一塊八百年齡的魔晶,送你了。先別高興,你給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升到三十級。沒有鬥靈,我無法教你製作玉簡。要是有魔晶你還不能晉級,那就隻能說明你偷懶了。”
吳強猛然抬起頭來,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怎麼可以?”他呆呆的看著眼前這拳頭大小的物件,上麵散發出的能量波動渾厚至極,的確是魔晶。
可是,這一切太不真實,魔晶有多麼珍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八百年的魔晶啊,就這麼送給自己?
雷鳴皺起眉頭:“什麼不可以?低級別晉級很快,這塊八百年魔晶應付你晉升到三十級綽綽有餘。你還想怎樣?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塊千年齡的,但我怕你消受不起,那能量會引爆你的身體。”
“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東家,謝謝你了!我吳強以後就是你的人,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反應過來的吳強喜極而泣,一把奪過魔晶不住的摩挲。
“別這麼說,好像我有特殊嗜好似的,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好了,以後好好幹,做得好了薪水給你翻倍。”
雷鳴笑吟吟的鼓勵了他一句。吳強還是一臉傻笑,仿佛丟了魂。雷鳴見狀也不打擾他,獨自退了出去。臨出門甩下一句話:“注意循序漸進,少量多次吸收。吸收太猛,你還是會吃不消。”
等他走回議事廳,那些夥計們早就帶著穆克祥的屍體走光了。杜雲站在油光鋥亮的地板上撇了撇嘴:“先生,跟這群渣廢話什麼?咱們還是得趕緊弄點錢,買一批玉簡回去才是正事。”
“這地方能賣多少錢?有點出息吧你!”雷鳴搖搖頭:“不如我們玩次大的,狠狠掙上一筆。以後用錢的地方海了去了,得做長遠打算啊。”
杜雲驚訝的看著雷鳴,如果雷鳴說要跟誰比拚戰鬥,或者比拚玉簡製造,那他絕對沒話說。可做生意……小先生幹這個行麼?他實在無法把那個在千年殺大戰中浴血奮戰的形象跟做生意聯係在一起。
“先生,您行麼?”杜雲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如果你也有一個奇葩父親,那你也行。”雷鳴聳聳肩回答他。杜雲更加迷惑了,先生這話真是高深莫測啊。
雷鳴從這一天開始正式入駐穆氏玉簡行,並在第二天改換了名字,叫春雷玉簡行。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他隻說是隨口起的,也沒什麼特殊含義。
吳強整日抱著那塊魔晶,瘋瘋怔怔的一門心思修煉。而雷鳴自己,一頭紮進玉簡製作間。整日的泡在裏麵,沒人知道他在忙什麼。最閑的反倒是杜雲,整日無所事事,唯一的愛好就是坐在門口看街上的大姑娘。
春雷玉簡行在經過轟轟烈烈的大裁員和改換名字之後,徹底安靜了下來。史家也關注了一下他們,不過看到虎頭蛇尾的局麵,也就不再上心。唯一對雷鳴始終表示關注的,隻有穆家。
穆少卿皺著眉頭:“這雷鳴在搞什麼?把所有人都辭退了,還是那麼暴力的手段。又不見他做生意,也不見他賣鋪子,真搞不明白。”
“二少爺您就別擔心了,隻要他沒走,我們就還有機會。”華叔安慰他:“你等著吧,雷鳴早晚找上門來。”
穆雙成也在關注著雷鳴,他不相信雷鳴這樣一個人能夠安安穩穩的守著鋪子過日子。不僅僅是他,穆少陽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個雷鳴,有點意思。”穆少陽臉色陰沉:“我的好事被他敗壞,還鬧得所有夥計來我這裏哭訴。哼,他留在玉簡行不走,多半就是少卿在後麵慫恿。我這個弟弟打什麼主意呢?他這幾年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啊。”
他喃喃自語一陣,忽然站起身來:“傳我命令,給這個雷鳴一個特深刻的教訓,讓他自覺滾出三石城。哼,別以為我穆少陽是好惹的。敢壞我的事,我要讓他長點記性。”
“他武力深不可測,身邊的跟班也很強。”下麵垂首肅立的管家輕聲回應。
穆少陽沉吟道:“讓那三個人去吧,這下總該沒問題了吧?”
管家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是夜,雷鳴興奮的看著自己手上的圖紙。鼓搗了四天,終於是把這玩意兒弄出來了。他嘿嘿一笑:“這做買賣啊,要麼壟斷,要麼革新。嘿嘿嘿嘿,我這是壟斷加革新,這錢還不得刷刷的往我口袋裏蹦?”
他正在沾沾自喜,忽然下麵響起輕微的吧嗒聲。雷鳴心中一凜,這是杜雲給他報信,有敵襲!他悄悄的閃身在一個角落裏,連燈都沒有熄滅。因為他知道,現在熄燈已經來不及了。
“出來吧,別藏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伴之以咯咯嬌笑。不知怎的,雷鳴心中閃過魂婆婆的影子。他長身而起,能夠瞬間發現他,對方的修為呼之欲出,應該是天罡!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在窗外,虛空懸浮,這正是天罡的標誌。那人打扮的妖裏妖氣,伸出一根白的不像話的手指點了點雷鳴:“你就是雷鳴吧?有人要你死呢,怎麼辦?”她酥言媚語,讓人一聽就熱血上湧。
雷鳴剛想答話,一道微不可察的銀絲從那人手上飛出,向他暴射而來。雷鳴一個錯步躲開,那道銀絲將樓板擊碎。
雷鳴伸手一招,若火劍憑空出現。然後他一劍刺向那銀絲,沒想到銀絲軟綿綿的不受力,隻被劍鋒砍的蕩開,卻一點沒受損傷。
“姐的化骨蛛絲,是你這種東西能破壞的麼?”女人的笑聲不停:“劍倒是挺漂亮,可惜自己發光,在黑夜中無所遁形,中看不中用啊。”
“你很快就能知道它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了。”雷鳴左手五指猛然一攥,那女人臉色一變,閃身消失在原地。她剛消失,五把若火劍就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交叉而過。
雷鳴一步竄出窗子,那女人腳下出現一隻一丈多長的大蜘蛛:“這是我的鬥靈,化骨蜘蛛。小子,就讓它陪你玩玩吧。嘻嘻,雇主叫我對你暗殺,可姐的級別比你高啊,為啥要暗殺呢?哦對了,我的同伴已經在這兒張開了結界,放手打吧,不會傷及無辜的。”
對方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很明顯是沒把他放在眼裏。雷鳴嘿嘿一笑:“大姐姐,你這麼漂亮。如果我贏了的話,陪我睡一晚上怎麼樣?”
“咯咯,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風流胚子。你這小毛孩,姐姐我還嫌你嫩呢。不過你技術好的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雷鳴就閃電一樣的動了!對麵的蜘蛛怪異無比,且渾身烏黑,跟夜色融合在一起,很難應付。他必須要先發製人,才能占取一步先機。
若火劍在蜘蛛身上切出一個大口子,雷鳴沒想到居然這麼輕鬆,天罡的鬥靈這麼好應付麼?那口子裏麵忽然湧出一股黑氣。雷鳴吸入了一丁點,頓時覺得頭暈眼花。他心中駭然,趕緊運轉鬥氣解毒。
就這麼耽擱了一丁點的時間,那蜘蛛嘴裏噴出無數的蛛絲,將他捆粽子似的捆了起來。雷鳴急忙提若火劍亂砍,但收效甚微。蛛絲連綿不絕,在他身上越纏越多。
女子笑的更歡了:“生物鬥靈的厲害,你嚐到了吧?乖乖的跟姐走,別反抗了。”
蛛絲之內的雷鳴忽然雙眼一片猩紅,他深吸一口氣,手上的若火劍緩緩消失。然後他雙手猛然合攏,大吼一聲:“劍崩!”
數百把若火劍指住了那隻蜘蛛,劍崩之下,一切都在高頻振蕩。蜘蛛本是軟體昆蟲,身體遠比別的生物更加嬌弱。震蕩之下,這化骨蜘蛛身體一僵,全身都在隨之震蕩!
雷鳴瞬間劈開蛛絲,鬼魅一樣的來到了女子身前,他陰笑道:“被我近身,你完了,為自己的囉嗦和輕敵買單吧!”
劍崩之下,化骨蜘蛛身體崩碎。而雷鳴,已經揚起若火劍展開了瘋狂的貼身肉搏。
杜雲在黑暗中大氣也不敢出,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給了他最好的保護。他輕輕抽出了骨刺,側耳傾聽。空氣中,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忽然一個輕微的聲音傳來,仿佛一片棉花落到了地上。
這聲音足夠他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和準確位置!
他伸手摸起旁邊一個茶碟,揚手扔了出去。茶碟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啪的一聲撞得粉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誰?”
王薄的心情很糟糕,今天下午他接到一封書信,那是穆家的穆少陽寫給他的。信中要他們三人殺一個名叫雷鳴的家夥,並且給出了詳細地址。
他對這次行動完全沒放在心上,己方三人,花姐是天暴鬥氣師,自己也是六十一級的修為。還有老鬼頭,乃是不折不扣的結界高手。三人配合多年,這次對付一個小鬼,他都覺得有些跌份。
可真到了地方,情況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自己的聲音很輕了,但還是被對方發覺。對方人呢?他盡力搜索也感受不到一點氣息波動。
就算是對方修為比自己高,能夠隱藏起來。可他剛才發動攻擊的時候,鬥氣一定會外泄,可現實情況完全不這樣。
遇到高手了!他小心翼翼的潛行。為了以防萬一,鬥靈混水陀螺亮出來了。修為達到六十一級,混水陀螺早就可以隨意變形。現在它就化作了二十三條拇指大小的水龍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從外麵根本看不到它。
他一腳踩下去,仿佛踩到了什麼東西。然後腳下能量波動傳來,那玩意兒轟然爆炸!王薄大驚,盤踞在他腿上的水龍立刻暴漲,變作大腿粗細,將他緊緊護衛,這才沒有受傷。
爆炸的餘光還沒消失,他忽然看到一個慘白的什麼東西攻了過來!破空聲幾不可聞,但卻尖銳無比!對方發動進攻了?他心中駭然,怎麼還是一點鬥氣波動也沒有啊?他就這麼一愣神,一個銳物已經紮進了他的胸口。
生死危機之下,王薄超常發揮!他大吼一聲,身上的水龍全部外崩,總算讓他堪堪避過一劫。然後他決定全力出手,對方太詭異了,要是純粹防守那就是找死!
二十多條水龍在他身邊張牙舞爪,內蘊的鬥氣光芒大放,照的這地方雪白一片。這麼多的水龍齊舞,整個大樓都在被破壞著!
漫天的鬥氣之中,無數的水龍縫隙之內,一個單薄瘦小的身影,手持一根棍子似的白色玩意兒,向著他瘋狂攻來!
好快,好犀利!可是為什麼還是沒有鬥氣波動?他的鬥技呢?對方不可能隻用身體來攻擊的!
王薄狂吼著,水龍漫天飛舞,他的鬥技已經催到了極致。但是對麵那個單薄瘦小的身影,依然在快速的突進。隻要有一絲細微的縫隙,他都能鑽過來。實在鑽不過去,他會扔出個奇形怪狀的什麼玩意兒,然後水龍就會被炸塌一角,再次被他突入。
王薄雙手猛然合攏,所有的水龍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個巨大的中空水球,將他無死角防禦起來。
但在水球成型的前一刻,那根白慘慘的棍子紮了過來,那個瘦小的身影也隨之來到了自己麵前!在死之前,他看到那根棍子似乎是一根腿骨。
杜雲的骨刺順著王薄的右眼紮入了大腦,漫天的水幕消失,仿佛從不存在一樣。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心中暗叫好險。
剛才一陣猛攻,自己不但使出了渾身解數,還動用了三個獸兵。這在他印象中,可是極大的浪費。
“不知先生怎樣了?”杜雲擦完頭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氣,又開始為雷鳴擔憂。
雷鳴看著眼前名叫花姐的女鬥氣師,一臉的冷漠。花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不是她想跪,而是她的兩根腳筋已經被雷鳴挑斷,根本無法站立。
她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恰似是被魚鱗碎剮了一樣。雷鳴在百息狂化之下,一身修為已經不弱於她。再加上搶占先機,貼身肉搏,他死死地將對方壓在下風。
花姐一直都是指揮自己的鬥靈戰鬥,幾乎沒有過這樣貼身搏鬥的經驗。一招受製,招招受製,被雷鳴在身上也不知斬了多少口子。
雷鳴將她的幾條大經脈已經斬斷,在沒有重新續接之前,對方不可能用出任何鬥技,包括她的鬥靈。他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完成這一切隻用了不到兩百息的時間,所以百息狂化的副作用沒有體現出來。
花姐幾近崩潰,剛才那是怎樣的攻擊啊?她覺得自己好似被一群餓狼團團圍住一樣,顧得了東,顧不了西。明明自己還有很多精妙的鬥技沒有施展,可是就這麼稀裏糊塗的敗了,下場還是如此的淒慘。
雷鳴冷冷的看著她:“現在你覺得我技術怎樣?”
花姐隻是呼哧直喘,根本不回話。雷鳴在她心中,宛然成了惡魔的化身。尤其是那雙猩紅的眸子,讓她隻看一眼,就覺得自己好似跌進了地獄。這個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的男子,居然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壓力。
“說說吧,是誰派你來的。別妄想反抗,你的同伴已經逃跑了吧?要不早該出來救你了。”
花姐點點頭,一點也沒有咬牙死扛的意思。她隻不過是受雇於人,沒必要為了錢財搭上自己的性命:“是穆少陽叫我來的,我們從很久以前就保持聯係,我專為他刺殺一些特殊的人。作為報酬,他的產業利潤分我們三個百分之四十。我們一共三個人,我在去年達到了天暴鬥氣師的級別,另兩個一個六十一級,一個五十八級。”
“穆少陽?他為什麼要殺我?”雷鳴覺得很奇怪,他當然知道穆少陽是穆少卿的哥哥。可他跟對方毫無交集,對方應該沒有殺自己的動機。
“他跟穆少卿一直在競爭家主繼承人的位子,穆少卿年少,身邊除了華叔沒有高手,一直被他打壓。你的出現,讓穆少陽感受到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