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蘇帶著雷鳴高高飛起,落在一株大樹的樹頂上。猛然聽得哢哢哢一陣響,這株大樹竟然開始緩緩傾斜。
合風狼不善爬樹,竟然用自己的爪牙弄斷了這棵樹!密密麻麻的狼群圍在樹下,瘋狂的牙咬爪刨。這樹雖大,卻禁不起它們折騰,當即緩緩倒下。
雅蘇亮出自己的鬥靈,一塊巨石穩穩的托著她和雷鳴。他們就懸浮在狼群的上空,看著腳下洪流一樣的瘋狂狼群,雅蘇的心都在顫抖。盡管過了幾天叢林生活,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依舊脆弱。
那邊的戰鬥還在繼續,崔粗腿顯然低估了合風狼群的危險程度。他們兩個已經被群狼纏住了,從一開始的互相攻擊順手殺狼,變成了偶爾交手,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狼群身上。
群狼悍不畏死,一窩蜂的向著他們倆撲過去。雅蘇極目遠眺,那隻單鉤獸已經倒下,在群狼的蹂躪中變成了一堆白骨。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操縱著巨石繼續上升。
一道氣勁從下麵射出,打在了他的鬥靈巨石上,啪的一聲撞得粉碎,消弭於無形。幾乎所有的魔獸都懂得在胸中壓縮自己的能量,然後從口中噴出,這種能量彈是它們的基礎攻擊手段。
雅蘇長出一口氣,看來這合風狼真的不擅於遠攻。這一道能量彈飛到這種高度,居然稀薄的隻剩下一道氣勁,對她鬥靈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
咻咻咻咻,數十道氣勁從下麵射來。然後如同傾盆暴雨,無數的氣勁向他們攢射,幾百道?還是上千道?本來穩如磐石的鬥靈開始搖晃,內部一陣不穩。
“壞了,不能留在原地!”雅蘇看了一眼下麵發狂的狼群,揚手一拍自己的鬥靈,無數石塊掉落下去,對狼群一點用也沒有。她看了看前麵正陷入苦戰的兩位天罡,猛然一咬牙,逆著狼群的方向衝去!
她有自己的心思,如果靠在陳衝身邊,就算他勉強贏了,帶著自己和雷鳴跑路,那他們倆也是凶多吉少。而且看這樣子,他很有可能葬身在狼群之中。
於是她決定賭一把,帶著雷鳴逆流而上。衝不過去,就死在狼吻之下。衝過去了,這無邊無際的狼群就是他們倆最好的屏障。
生死危機最能讓人成長,現在的她也懂得以命賭命了。看著腳下那令人發慌的狼群,雅蘇眼中沒有慌亂,她深信就算是雷鳴清醒著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陳衝和崔粗腿已經不再戰鬥了,他們倆身陷狼群,哪有餘力拚鬥?陳衝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雅蘇和雷鳴,這一看差點氣得背過氣去。自己在這兒拚死拚活,他們倆居然往裏麵跑?
崔粗腿大吼一聲,猛然拔高,然後直直的落到地上。咚的一聲悶響,方圓百丈之內的地麵全部破碎,狼群陷入其中。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尋找陳衝的影子,驀然咽喉處閃過一道金紅色的光芒,然後鮮血噴射。陳衝一擊而退,為了偷襲崔粗腿,他被三頭合風狼咬到了身上。他可沒有崔粗腿那樣變態的防禦力,登時被連皮帶肉撕下了三口。
陳衝顧不得跟這些狼群熬摽,他秋霞刀一晃,腳踏虛空飛身去追雷鳴。到了天罡,不用借助鬥靈也能飛行。飛高了他才看清楚形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狼群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所過之處如同剃刀,末日叢林所有的活物都被剃了個幹幹淨淨。饒是他藝高人膽大,也不由得心旌神搖。
叢林深處到底發生了什麼?引得這麼多合風狼聚在一起向外奔跑?
雨打芭蕉一樣的氣勁射在漂浮的岩石上,雅蘇聽得頭皮發麻。她的鬥靈,頂多能再堅持半柱香的時間。到時候鬥靈破碎,她和雷鳴就隻能被群狼啃個精光。忽然後麵陳衝遠遠喊道:“雅蘇,停下,等我去救你們!”
下有狼群,後有強敵,雅蘇六神無主,再也支持不住。她一把抱起雷鳴:“你倒是醒醒啊,暈過去就什麼事也不管了麼?”
雷鳴忽然睜開眼睛!盡管他很虛弱,但已經讓雅蘇喜極而泣。她把事情簡短一說,雷鳴顫抖著手指了指自己的腰上:“把所有的玉簡都扔下去。”
雅蘇像搶劫犯一樣搜刮著雷鳴的身體,他裏裏外外所有的玉簡都被翻了出來,然後被一股腦兒的全丟下去。雅蘇抓著最後一枚玉簡和他幾塊紅色玉佩的碎片也要扔。雷鳴攔住她:“這些不能扔。”說完之後他雙眼一翻,又差點暈倒。
他身上有好幾塊套簡,這一扔下去,玉簡破碎,頓時蹦出幾十枚。然後全被狼群踩碎。玉簡各有神妙,但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惹得狼群更加暴躁。一時間攻擊大盛,後麵的陳衝速度頓時受阻。
雷鳴艱難的趴在岩石變四下一看,然後緩緩點頭:“狼群已經開始稀疏,我們衝出來了。”
雅蘇歡呼一聲,再次讓自己的鬥靈提速。隻飛行了十幾息,忽然她臉色一變,口中噴出一大灘鮮血,座下的鬥靈轟然破碎。這一路疾行,鬥靈已經承受了數萬道氣勁的轟擊,的確到了應該崩碎的時候。
一個人影追上他們,在他們跌進狼群之前將其救起:“胡跑亂闖,差點送命吧?你死了不打緊,雷鳴若死,那可怎麼辦?”
說話的正是陳衝,他身上血跡斑斑,也不知受了多少處傷。看了看腳下,狼群已經遠去。他不由長長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落下。
落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雷鳴的情況。還沒動手,忽然一聲虎吼傳來,遠處又跑來一隻斑斕猛虎。陳衝怒道:“狼群剛過,又來猛虎,真當天罡是好欺負的麼?”
他的話音剛落,一團桌子大小的白色能量彈從後麵飛來,劃出一個弧度極高的拋物線,落在了猛虎前麵。然後轟然炸開,那猛虎一個腦袋都被炸飛,眼見是死了。
陳衝倒吸一口涼氣,這隻老虎他雖然說不上名字,但一眼看去也得有五百年以上的修為。一擊斃命?對方很強啊。
一個濃眉大眼的壯漢出現在他們麵前,那人手上掐著一根腿骨,也不知是哪個魔獸身上的。他甕聲甕氣的詢問:“你們是誰?這是末日叢林最深處,我杜族的領地,你們來幹什麼?”
陳衝心裏拿不定主意,他很想即刻將眼前這家夥宰了,然後押著雷鳴回去。隻要把雷鳴交上去,那他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差事,等待他的是無限風光。死了十名族內子弟?那根本不叫事兒。
可是形勢逼迫他認真思考,他覺得自己未必能鬥得過這家夥,而且那人說了,他們已經進入了叢林最深處。末日叢林的最深處有什麼?
沒有人知道,因為沒人敢進去一看。但凡深入到裏麵的,無一例外都死在了裏麵。傳說中,那裏麵有著最強大的魔獸,最恐怖的災難,就算是天罡也無法抗衡。
借著狼群之威,他們深入到了最裏麵。進來容易出去難,路上會遇到多少魔獸他自己也沒底。
雷鳴艱難的坐起來:“杜族?這位大哥,我們被狼群所迫,迷失在了這裏。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帶我們去你們的族內休息一下?”
盡管不知道眼前這人的來曆,但雷鳴打心眼裏希望跟他們走。不為別的,就為給自己創造一個離開陳衝的機會。
那人哼了一聲:“你倒是實誠,一點也不見外。”
剛說到這裏,後麵踢踢踏踏的來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都是鄉下人的打扮。陳衝雙眼一凝,從這些人的步伐和身形中,他能看出他們的修為很高。怎麼會在末日叢林裏麵隱伏著這麼一群高手?
趕來的杜族人都睜著好奇的眼睛瞧著雷鳴三人,仿佛在打量一件漂亮的衣服。最先來的壯漢把情況一說,眾人頓時嘰嘰喳喳起來。
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女人拍了他一巴掌:“我說阿奇,沒瞧人家都受傷了麼?咱們幫一下也是應該的。”
杜奇甕聲甕氣的道:“阿梅,我倒是想搭把手,就是不知道村長讓不讓。”
“村長比你心眼好多了。”杜梅瞪了他一眼。因這一道目光,杜奇條件反射似的縮了縮身子,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頓時引得身後的眾人哈哈大笑:“阿奇是我們的勇士,卻最怕阿梅。要是以後娶了阿梅做老婆,肯定會老實的像村長家的小狗一樣。”
杜奇大窘,杜梅也漲紅了臉:“別說笑了,趕緊過來搭把手,把人抬回去。”
陳衝踏前一步:“不勞煩諸位了,我們自己走出去就行。”杜梅是個實誠人,她搖搖頭:“這裏危險得很,這小哥和小姑娘受了重傷,很難走出去的,還是到我們那裏休息一下吧。”
“在下的安危,不勞閣下費心。”陳衝冷冷的說了一句。他平時就是這種口氣,沒想到卻惹怒了杜奇。
杜奇踏前一步,把胸脯拍的砰砰響:“阿梅讓你們住下,你卻不識抬舉。你認為自己能走出這裏,想必是對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了?那好,我領教一下!”
陳衝愕然,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居然惹怒了人家,他哪裏知道杜奇這是在杜梅麵前顯擺自己呢。
杜奇手上的腿骨頂端發出光芒,那光芒愈加璀璨,隱隱有一股狂暴的能量波動從上麵傳來。陳衝退後兩步,凝神備戰。雷鳴忽然開口:“杜奇大哥,你這個武器,能不能借我一看?”
杜奇臉上的凶氣頓時收斂,他得意地搔了搔頭,嘿嘿憨笑:“還是你眼力好,看出這是個好東西了?嗯哼,我就破例讓你瞧瞧。”
說完之後,他獻寶似的把自己手上的腿骨給雷鳴遞了過去。陳衝的臉色已經氣得鐵青,眼前這莽漢是故意的麼?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他眼裏還有自己這個天罡麼?
雷鳴緩緩抬起自己的手,他摸了一下,讚歎道:“巧奪天工,巧奪天工,真是了不起的創舉!”因為激動,他臉上現出一片潮紅,然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杜族的人炸開了鍋:“他認得阿文製造的武器!他認得阿文製造的武器!”,杜梅眉花眼笑,她看著陳衝:“你想走就走吧,小姑娘也可以走。但是這少年,必須留下。”
陳衝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
雷鳴悠悠醒來,渾身的筋骨仿佛要散架一樣。他苦笑一聲,這百息狂化雖然好,但後遺症也真厲害。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使用了。不過,自己好像很多情況下都會萬不得已啊……
他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自己所在的是一個石頭砌成的大房子,裏麵裝飾非常簡單,無非就是些木桌木椅。
隻是牆壁有些奇怪,上麵掛著些獸骨,想來這是一個獵戶的家。身子底下硬邦邦的,他掀開褥子一看,果然是石頭砌成的炕。
試著活動了活動身子,雷鳴慢慢的下了床。他推開門出去,外麵的陽光讓他覺得溫暖。旁邊一個聲音大呼小叫:“雷鳴醒了,雷鳴醒了!”
這大嗓門嚇了雷鳴一跳,他循聲看過去,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滿臉激動,跑過來抓著他的手不住搖晃,邊晃邊喊。
雷鳴給他晃得渾身哆嗦,他心中暗暗納罕,自己雖說沒有故意抵禦,但鬥氣內斂,自然而然的整個身體都會有緩衝之力,保持自己的底盤穩定。這小子,好大的力氣啊。
少年似乎也覺得自己太莽撞了,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雷鳴哥,我叫杜雲。嗓門大了點,沒嚇著你吧?”
“沒有沒有。”雷鳴滿臉含笑的回答。見多了江湖險惡,陡然看到這淳樸的笑容,他心中自然是非常喜歡。杜雲一見雷鳴好脾氣,頓時又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起來。
一個女子出現在他身前,那是雅蘇。她驚喜的道:“你終於醒了!”
雷鳴失笑道:“雅蘇,你怎麼了?忽然想去幹農活了麼?”此時的雅蘇,身上早已沒了絲綢衣服,取而代之的是普通農戶家裏的便服。
她聽雷鳴取笑自己,當即吐了吐舌頭:“你都睡了三天了,我總得換洗啊。到了這地方,隻能穿這種衣服。”
外麵又有兩個少年跑過來:“阿雲,村長讓你帶雷鳴過去。”
杜雲點點頭,帶著雷鳴走。路上不少村民好奇的盯著雷鳴,讓他渾身不自在。雅蘇捂嘴偷笑,順路給雷鳴講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這是一個大村莊,大約有五千人左右。村民全姓杜,所以就叫杜家村。因為身處末日叢林的最深處,被強大的魔獸隔絕起來,所以他們跟外界不通音訊。
聽到這裏雷鳴略有疑惑,身處末日叢林最深處,這裏的村民是怎麼存活下來的?難不成個個都是天罡?五千天罡?有這個想法的人一定是瘋子。
到了這裏之後,村民們非常熱情。當地的村長當即指派人手,把雷鳴小心的安頓好,並且喂給他村裏各種補養的藥物。至於雅蘇,也跟這裏的村民迅速打成一片。村民們的熱情樸實,讓她忘卻樂煩憂。
“陳衝呢?我記得他跟咱們一起來的。”雷鳴忽然問了一句。
杜雲當即接過話頭:“你說的是那個冷麵鬼?哼,自以為是的家夥,被村裏人教訓了一頓,現在老老實實的住在村邊的小屋子裏,再也不敢鬧事了。”
“教訓了一頓?你確定?”雷鳴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可不是唄,村長誇他是個高手,大夥兒不服氣了。打了五次,他輸了三場。哼,不過大夥兒還是說他很厲害。二比三輸了,有什麼厲害的?”杜雲撇著嘴,顯然不認可陳衝的實力。
“輸了三場……”雷鳴徹底無語了,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族群啊?
前麵一個廣場,場中聚集了不少的人,都在伸長脖子看著雷鳴。中間一個矮個子的老頭撚須而笑,一臉的慈祥範兒。雷鳴心說,看來這人就是村長了,但不知他們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熱情。
“雷鳴小朋友,老朽等你多日了。”村長一邊說話,一邊笑著迎了上來。雷鳴趕緊上前打招呼,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村長好,承蒙關照,感激不盡,雷鳴這裏謝過了。”
“好說好說。”村長和藹的擺擺手,然後看著有些發懵的雷鳴:“杜家村幾百年沒有外人進來了,所以大夥兒有些好奇。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跟雷鳴小朋友有些事情要談。”
眾人戀戀不舍的走開,看雷鳴的眼色,像是看即將分離兩地的愛人。被上百個這樣的人圍觀,還是男女老幼全都有,雷鳴臉皮再厚也心裏打突。他心中感慨,圍觀的力量真是大啊。
“請到裏麵說話。”村長微笑著伸手請了一下,雷鳴注意到有兩個人沒走。其中一個正是杜奇,另一個他叫不上名字。不過比起村裏其餘的人,他顯得安靜得多,臉上也沒有那一股子掩飾不住的彪悍之氣。
雷鳴隨著村長走到裏麵,這也是一個極大的石室。裏麵擺放著桌椅,村長請雷鳴坐下,然後給他介紹:“阿奇我就不說了,你們見過。旁邊這個是阿文,我們這裏唯一的獸兵製造者。他聽說你認得他所造的獸兵,所以禁不住要來跟你見個麵。”
獸兵?雷鳴心中一動,想起了剛見杜奇的時候,他手上拿的那根奇怪的腿骨。那東西,可能就是獸兵吧。他剛想問,隻見村長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個水果遞過來:“窮鄉僻壤的,也沒好東西,這元陽果倒還甜,你嚐嚐。很奇怪我們杜家村是怎麼回事吧?不要緊的,你吃著,我說給你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