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柔妃娘娘的藥煎好了。”貼身內侍從藥女手上接過新熬好的濃黑湯藥,恭敬端放在烏色鑲金絲翹頭案幾上。
胤帝蕭錦彥放下手中書卷,徹夜未眠的眼窩略微陷下去。他擺擺手,殿中諸人皆垂手緩步後退而出。
一柄青銅鑲紅寶石鞘套的短匕從寬大的深紫色雲袖中取出來,蕭錦彥似漫不經心的打量著那一抹白晃晃的寒光,忽然,他的唇角泛起一個詭異又複雜的冷笑。
視線向下,一滴滴的血水,自他腕間流下,彙成一條垂直的直線,細密急促的落進那碗苦澀濃黑的藥汁裏。
氤氳的熱氣,撲在他割裂的傷口處,血腥撲鼻。隱隱那一縷痛,似乎是柔腸百結無可救贖,又似她無情冷漠的嘲笑。
屈指一算,他囚禁她於春風殿,已有半年時間。
再有三個月,她腹中的孩子,那個流淌著他們共同血液的生命,就將誕生。
仍記得,半年前那一天,他附在她的身後,褪下她身上的薄透輕紗,輕輕吻著她白皙如雪的後背。
那裏,曾經有被他鞭笞過的痕跡。雖然被昂貴的膏藥敷上去,巧妙的掩飾了曾經的痛與折辱。但,淺淺的疤痕,哪怕是一條月牙般的色差,依然刺痛著他與她。
心,身,皆是無可言語的痛。
她麻木的躺在他的身下,仿佛失去知覺一般,任由他的吻如雨一般細密落下。
而今,她再也不用矯情的在他麵前邀寵獻媚,再也不用對著他做出肉麻的迎合姿態。
那些無恥的呻吟,纏繞,握緊,盤旋,婉轉承歡……她,終於可以不必再勉強自己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流淚?
為什麼,心會痛,會痛的糾纏成一團?
為什麼他今日的動作分明比往昔要溫柔千倍,為什麼他要在經曆了那樣不堪的一切之後,卻對自己做出一副嗬護有加寵愛萬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