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99年,農曆已末年,天狗食日,不祥。
這一年古老的中國發生巨變。十全老人乾隆駕崩,清朝開始有衰落的跡象,政治日漸腐敗。恰逢百年一遇大饑荒,階級矛盾激化,相繼爆發白蓮教和天理教等農民起義,時局風起雲湧,中華大地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泥潭。
在這變天的歲月裏,中國南方邊陲,刮西北風,遮天蔽日,足足月把有餘,萬物生靈隱藏地獄深處,似乎生命到了盡頭。
一日,傾盆大雨,電閃雷鳴,一條巨龍從天墜落,屍首橫臥於山間,綿延數裏,鮮血流淌成河,將一座大山衝刷,一分為二。
河水動,萬物生,這片本是荒蕪的夷蠻之地頓時有了生機。
夕陽斜射,咋暖還寒。
山坳上出現了一個歪歪斜斜的黑點,黑點越聚越多,越來越清晰。
一群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人正沿著崎嶇的小道踉蹌的往山下走,仿佛冬日裏在行風中不斷顫抖的玉米杆子。
“啊!水啊!有水啊!”,忽然,人群中爆發出陣陣狂嚎,並像發瘋的野狗瘋狂的往上下衝。
“玉米杆”們衝到河邊,斯文一點的用手捧著水往嘴裏送,粗魯一點的直接衝到河裏,連泥帶水的將水草往嘴巴塞,好歹也混了圓肚。
原本清澈的河水一下浮滿了白色的“粉條”,而“玉米稈”恰恰就像這粉條鍋裏的一雙雙筷子。
在人群中,有一位老者與人群狂歡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雖然同是逢頭垢麵,身上搓下來的“粉條”一點也不比別人少,但一雙深陷的眼睛卻格外的有神。
老者喝了兩口水後,便獨自離開人群沿著河邊行走,鷹眼不時地環視四周,隻見“左群山連綿猶如青龍纏繞、右大山低俯仿若獅子怒吼,中溪流潺潺看似銀河點燈”。
哈哈!哈哈!
老者忽然發出一陣狂笑……。
原來這位老者姓姬,是“玉米稈”們的領頭人,相傳為周文王姬昌第八十三代後人,雲貴地區發生白蓮教暴亂之後,帶著族人一路往南跑。
姬老環顧此地,見左青龍右白虎,乃天賜的吉地,再看看“玉米稈”們那蓬頭垢麵的落魄樣決定在此定居下來。
姬姓喜以河邊為居,族人擇一吉日,三碗米飯,幾柱香,一隻雞,道公掐指一算:“此村近河,靠山那邊”。
——“那河村”便從此叫開了。
隨著燎原的火勢燒沒了春草,漫野的禾稻覆蓋了山花,姬姓在這山間、河邊繁衍生息兩代人有餘,在沒有娛樂和避孕措施的年月裏,按農村母豬生子的能力,人丁按理說也應從原來三十餘人增至百人。
但那河村卻陷入了生態守恒的定律,出生一個人就意味著另一個生命的消亡。
很多年後,一位經過此地要飯的老者點出,該村坐東朝西,處於陰宅,注定了要給小鬼墊背。
光緒元年開始,1879年到1890年,中華大地大旱持續了整整四年。南方,江河斷流、大地龜裂,災情蔓延,災民討飯的哭泣聲、死亡的哀嚎聲不絕於耳,屍骨綿延數裏,民不聊生。能動彈的或者能離開的都另尋活路,有的就死在了尋找活路的途中。
原本貧瘠的那河村隻剩下奄奄一息的村長姬濤、膝下兩子姬正、姬山,姬山一婆娘李嵐蘭和兩女六人,還有一頭靠著僮人(注解1)最後一絲敬畏活下來隻剩下皮囊和骨架的水牛。
一道刺眼的陽光從泥牆縫中照射進來。
姬正早上從饑餓中醒來,渾身發軟,昨晚唯一還有點硬氣的命根到早上也趴地了,環顧四周,家裏一片死寂,父親、弟弟、侄女早已出門覓食去了。
唯有對麵弟媳李嵐蘭露在破棉襖下麵的屁股,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圓潤,像家裏的水瓢,一閃一閃。
咽下兩口唾沫,摸了摸身下,爛被褥下早已濕了一大片,姬正趕緊起身,把家裏能找到的蓋蓋都掀了個遍,但奇跡終究沒有發生。
姬正瓢了兩瓢涼水往肚裏灌,總算混個半飽。扯了半塊布包住下體,胡亂用稻草將褲頭綁緊,拉著水牛便出了門。
在那河村對麵兩裏地有一塊平地,水土茂盛,雜草足於將人頭淹沒,是那河人最喜歡放牛的地方,因為早上第一縷陽光總是先照在此地,那河人就給此地取了名--“那灶”。
呼嘯的大風越過水麵,穿過被大火燒過的幾株老樹,鬼哭狼嚎地嚇唬著試圖接近的牲畜。
姬正尋了半天,發現一片柔軟的草墊,也不顧牛的掙紮不安,釘好牛繩,自己則躺在草叢中做起了黃粱美夢。
不遠處的地裏,李嵐蘭正在奮力的鋤地,下身穿著紅色棉襖褲,上半身裸著,露出兩個白白的木瓜,隨著鋤頭正有節奏的舞動……。
“嵐蘭、嵐蘭!”,姬正躺在草垛上,輕聲的呼喚著弟媳的名字。
聽到姬正的呼喚,李嵐蘭放下鋤頭,微笑著向走過來,寬衣解帶,俯下身子,一滴香汗順著木瓜滴到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