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隻因為她不是妓女。
她不是千金賣笑的花魁娘子。也不是裝作假惺惺說什麼賣藝不賣身，其實是等著釣條大魚好翻身的“清倌”。她是樂伎，隻是樂伎。自始至終，她賣的，隻有那一把好嗓子。不管座下何人，能得到的，都隻有這聲音。
她在台上站成一卷傾城的風景，台下的看客卻隻能遠遠望著。這就好比是水晶缸裏一條鮮活的金魚，讓饞貓看得到卻摸不著。
那感覺，才真正是百抓撓心。
所以才會愈加趨之若鶩，所以才會瘋了般的討她歡喜……
芸兒把托盤裏的錦緞擱在桌上，靜靜退了出去。
錦繡隨意取過一卷，順手抽出剪刀來。
隻需剪一個小口子。然後，雙手用力，一撕。——便將那萬字流雲不到頭的圖案，生生扯斷。
也還真是難為那些公子哥兒了，不惜工本尋了各色稀奇的錦緞來……
可是，他們沒有人會想到吧？她搜羅錦緞的愛好，並不是因為她自戀這喚作“錦繡”的名字，而是為了……
是的。她隻是為了毀滅。為了可以在笙歌散盡的寂寂深夜，一刀一刀，把這一匹匹絢爛的珍貴，毀成滿地碎片。
“嗤”的一聲響過。心裏忽然暢快了許多。
人人都說她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歌來飛珠濺玉，聲如裂帛。
嗬，都是胡言。
他們哪會懂得，隻有這樣狠狠的碎裂，才是真正的裂帛之聲。
悅紅樓的人都以為，她是被那人的執著打動了的。
他每天來，照例撿對麵那個二樓的雅座包了，靜靜坐下。三杯兩盞淡酒，七八碟各色蔬果。一個人坐著，隔著珠簾，很安靜的聽她一曲歌。
臨走，他很大方的付賞銀，也像別人一樣，送各色錦緞給她。
但她知道，他不一樣。
不一樣，不是因為他從不多言，像別人那樣提出各種無理要求。也不是因為他給的賞銀格外多。
而是那眼神。
時常，無意的抬眼。錦繡的目光，會遠遠地撞上那雙若有所思的眸子。
十餘年風塵生涯，她自問閱人無數，不會看錯。——那雙眼裏盛滿的，是悲憫與疼惜。
心頭不免一暖。
自從少時家逢巨變，顛沛流離淪落風塵，這些年來，冷暖浮沉，人心險惡，早已看透。
卻沒想到，滾滾名利場上，會逢著這樣一個人，波光流轉之間，傳遞給她星星點點的安慰與溫暖。
她知道，自己是動了心的。
但卻並不是在此時。
早在一個月前那個寒涼的月夜，她的心，就被一曲笛聲打動。
那日，煙花散去。街麵上寂靜無人。她一個人，褪盡濃妝，熄了燈火。像往常一樣，坐在閣樓窗下，一剪一剪，碎裂著當日客人送上的浣花錦。
卻突然被一曲清越的笛聲打斷思緒。
——狂熱，隻因為她不是妓女。
她不是千金賣笑的花魁娘子。也不是裝作假惺惺說什麼賣藝不賣身，其實是等著釣條大魚好翻身的“清倌”。她是樂伎，隻是樂伎。自始至終，她賣的，隻有那一把好嗓子。不管座下何人，能得到的，都隻有這聲音。
她在台上站成一卷傾城的風景，台下的看客卻隻能遠遠望著。這就好比是水晶缸裏一條鮮活的金魚，讓饞貓看得到卻摸不著。
那感覺，才真正是百抓撓心。
所以才會愈加趨之若鶩，所以才會瘋了般的討她歡喜……
芸兒把托盤裏的錦緞擱在桌上，靜靜退了出去。
錦繡隨意取過一卷，順手抽出剪刀來。
隻需剪一個小口子。然後，雙手用力，一撕。——便將那萬字流雲不到頭的圖案，生生扯斷。
也還真是難為那些公子哥兒了，不惜工本尋了各色稀奇的錦緞來……
可是，他們沒有人會想到吧？她搜羅錦緞的愛好，並不是因為她自戀這喚作“錦繡”的名字，而是為了……
是的。她隻是為了毀滅。為了可以在笙歌散盡的寂寂深夜，一刀一刀，把這一匹匹絢爛的珍貴，毀成滿地碎片。
“嗤”的一聲響過。心裏忽然暢快了許多。
人人都說她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歌來飛珠濺玉，聲如裂帛。
嗬，都是胡言。
他們哪會懂得，隻有這樣狠狠的碎裂，才是真正的裂帛之聲。
悅紅樓的人都以為，她是被那人的執著打動了的。
他每天來，照例撿對麵那個二樓的雅座包了，靜靜坐下。三杯兩盞淡酒，七八碟各色蔬果。一個人坐著，隔著珠簾，很安靜的聽她一曲歌。
臨走，他很大方的付賞銀，也像別人一樣，送各色錦緞給她。
但她知道，他不一樣。
不一樣，不是因為他從不多言，像別人那樣提出各種無理要求。也不是因為他給的賞銀格外多。
而是那眼神。
時常，無意的抬眼。錦繡的目光，會遠遠地撞上那雙若有所思的眸子。
十餘年風塵生涯，她自問閱人無數，不會看錯。——那雙眼裏盛滿的，是悲憫與疼惜。
心頭不免一暖。
自從少時家逢巨變，顛沛流離淪落風塵，這些年來，冷暖浮沉，人心險惡，早已看透。
卻沒想到，滾滾名利場上，會逢著這樣一個人，波光流轉之間，傳遞給她星星點點的安慰與溫暖。
她知道，自己是動了心的。
但卻並不是在此時。
早在一個月前那個寒涼的月夜，她的心，就被一曲笛聲打動。
那日，煙花散去。街麵上寂靜無人。她一個人，褪盡濃妝，熄了燈火。像往常一樣，坐在閣樓窗下，一剪一剪，碎裂著當日客人送上的浣花錦。
卻突然被一曲清越的笛聲打斷思緒。
忍不住就推開了窗，向外張望。
隻見寒星點點，新月如鉤。不遠處，街角素淨的石凳上，一個俊逸的男子，側對了她，兀自吹著一曲《靜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