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識仍處於遊離中,明明應該那麼熟悉那麼親切的空間卻衍生出一種陌生的隔閡感,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這間房,好像他根本不應屬於這裏。

垂眼,枕邊已空徒留寂寥,轉頭看向窗外,天灰蒙蒙的。

他想起下半夜的那一場夢。

夢裏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哪裏,卻分明看得見澤田綱吉的影像就在麵前,不說話,隻是睜著一雙沒有波動的褐眸安靜的看著他,他好像有很多話要對他說。

他聽見自己在喊著澤田綱吉的名字,“綱吉,綱吉,綱吉……”

一聲又一聲,但是被他如此呼喚著的人沒有任何一點一滴的回應,隻是很安靜的看著他。

然後,不知道從哪處黑暗的風穴裏吹來一陣風,仿佛輕得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薄紙般的澤田綱吉開始在慢慢的飄遠,愈來愈遠。

他慌了,不斷的喊著澤田綱吉的名字,“綱吉,綱吉,綱吉……”

一聲比一聲急切,他伸長了手要拉住他,但是,不管他覺得自己手伸得多麼長他還是夠不到澤田綱吉一片衣角。

澤田綱吉仍然隻是安靜的看著他,繼續飄遠……

當澤田綱吉全身都融進了這無邊黑的夢裏,隻剩下一張殘缺不全的臉還若有所現時,他醒了。

不管表現得多麼鎮靜,他無法否認當意識到澤田綱吉會完全消失時心裏產生的一瞬間恐懼,即使明知那也許隻是一場無謂的夢,隻要想想都覺得心有餘悸。

澤田綱吉有些事情沒有明說,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明說,而他為什麼不追問到底,也許誰也不想捅破最後一層紙。

他隱隱猜到澤田綱吉是自己的後人,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才來到他的時空,然後又將離開。

他隻是旅行經過這裏,這裏不是他的終點,隻是一場風景,他看過了,然後帶著對這裏的回憶離開,也許是回到他的原點,也許是繼續下一場風景。

但是,那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GIOTTO心底一沉,金色眸子落在空了的枕邊,澤田綱吉不在。

為什麼不在呢?他現在又在哪裏?在做著什麼呢?他不知道,也許他今後很長的人生中他都要麵臨著這些問題,並且找不到答案。

輕輕晃了晃頭搖去滿腦子的心事,也許是澤田綱吉將要離開的預感太過於強烈,他最近的狀態變得愈發不似以往了,眼角掃到床邊漆紅色矮櫃上一張給杯子壓了一邊的紙,GIOTTO想了想,走過去拿到手裏借著暈黃的燈光一看。

是澤田綱吉留給他的信。很短,隻有一句話。

——你認為,現在的戴蒙還是你曾經認識並且深信著的戴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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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蒙下午已經出發了,澤田綱吉終究放心不下,因此晚上趁著大家都睡下了後也隨其後趕往巴勒莫,路上半刻也不敢停歇。

他對彭格列曆史上那段諱莫如深的背叛並不十分了解,隻模模糊糊知道彭格列初代是由於某人的背叛才會退位隱居於日本。據說在這背叛過程中彭格列初代最信任的夥伴柯紮特在此喪生。

澤田綱吉越想越心驚,因此舍下對GIOTTO多在一起一分鍾也是一分鍾的貪戀,離開想要去救回柯紮特。

過去了的事,誰也無法改變,但是不管有沒有用,澤田綱吉都要去試一試。

經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趕路,澤田綱吉在塞德鎮城外一個小土坡上遇見了戴蒙,或者說,似乎候他多時的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