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艱難的戰鬥。

沒有誰是全身而退的,就算後來是他們贏了,每個人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傷口不斷,精被力盡,狼狽之極。

美麗的蘭西拉城堡在武器與戰力的涉及下,堅固厚度實的牆壁塌了一堵又一堵,地上散落了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碎了的玻璃杯,斷裂的桌椅,搖搖欲墜的壁畫,和昏惑不明的燈光,仿若台風過境,地震侵襲過了一般。

他們或坐在地上,或倚著磚頭都突出來了的牆壁,或相互扶持的站著,連傷口也顧不上包紮,都在一片靜默裏平順著劇烈的喘熄。

“差點就死了……”藍寶抖著手,想起好幾次敵人的手都幾乎要捏碎了他的心髒,心有餘悸,那種接近死亡的感覺太令人不舒服了。

GIOTTO和澤田綱吉背靠背坐在一起,聞言,輕輕笑了下,扯動到臉上的傷口令他倒抽一口冷氣。

他抹了把唇邊的血漬,一身的灰好像在塵土裏滾過似的,臉上也是烏青一片,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優雅與風度,

“好像從認識我開始,”他略微側過頭,視線裏是澤田綱吉淩亂的褐發,“你也一直在不斷的奔波,不斷的戰鬥。我在想,如果你從來沒有遇見過我的話……”

……就不用過著這種天天隨時準備戰鬥的生活了。

這是GIOTTO沒有說出口的話,他一直覺得澤田綱吉應該是無憂無慮的,看到那樣皺著眉還在努力微笑的臉,他心疼。

澤田綱吉是明白的。

輕輕閉上眼,身體身後仰著頭在枕在GIOTTO肩上。

透過被打出一個窟窿可以看到外麵暗色天空的天花板,天還沒有亮,黎明也還沒有到,可是他現在很安心。

在另一個他熟悉的世界裏,也許也正在進行著某場艱苦的戰鬥,他雖然無法參與,可是也沒有逃避,他一樣在這裏戰鬥著,為了守護那些他發誓要去守護的,他不是逃兵。

“我覺得那是一種命運,”俊秀的臉上露出一個輕淡的笑容,“就算一開始沒有遇見你,甚至之後很長很長的時間我都沒有遇見你,可是,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遇見你的。如果不能遇見你,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麼呢?”

GIOTTO忍不住動容,心裏暖暖的。

澤田綱吉,是為了見他,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藍寶奇怪的看著他們,“是不是我搞錯了什麼?我怎麼覺得你們現在這是要準備生離死別來一段最後的對話呢?而且,”他又多看了一眼澤田綱吉,“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綱吉你也是死氣火炎的使用者。”

最後一句話幾乎道出了所有不知情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抱有的疑問。

隻是雖然不解,卻都並沒有問個清楚的意思,畢竟別人不願說的事情,如非一定要知道,他們沒有探人隱私的興趣。

澤田綱吉麵上笑著,心下卻忽然湧起一股子悲涼。

人世間,最不忍知是生離死別,最痛苦也莫過於生離死別。

而今,才目睹了一場死別,他們的生離又在多遠的地方等著呢?

或者,其實並不遠,已經很近了?

他壓下心間的酸澀,看向藍寶,青年神情懶散卻隱隱透出一種沉穩令人心安的氣質,看起來是個隻會享受的貴族子弟,其實偶爾也會很可靠,讓他想起那個還是少年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