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坐在依山傍水的一家客棧裏。看四周點起了一盞盞小紅燈籠,不遠處誰在撥弄著琴弦,隔壁潺潺的流水,咕咕的青蛙,天空繁星點點。仿佛於世隔絕。

空閑時再結幾個朋友,嗑嗑牙,打打牌。看著人來了,人走了,屋子空了,屋子滿了。

在這裏,她果真忘記了一切,忘記海濤,忘記了S市,忘記了李漁說早點回來。

日子過得無知無覺。

她還想一直這樣住下去,直到有一天。

二十四。 天下父母心

那天她在一個茶店混了一上午,學人家泡茶。看著一片片茶葉在沸騰的水中漫漫舒展,飛舞成一朵朵綻放的花。臨走記起父親喜歡喝茶,便想順便買幾包回去。在到底選普洱還是龍井苦苦思索不果後,便用店家的公用電話打了回家。

結果電話撥通一聽到是她的聲音,母親便劈哩啪啦,怒不可抑地大罵,讓她趕緊滾回來。

她戰戰兢兢問出了什麼事。

父親出事了。

原來父親主刀的一台手術由於手術失敗,病人不治。病人家屬天天鬧到醫院,醫院不承認是醫療事故。家屬便把氣撒在主刀醫生頭上。乘一個晚上父親值完夜班回家,在路上把父親打了一頓。手指關節錯位,身上還斷了三根肋骨。現在一直在醫院躺著。

徐曼大驚失色,匆匆回去拿了行李便往機場跑。

甚至沒來得及做個煽情的告別,這一場旅遊就這樣劃上了句號。

火車十個小時,飛機隻需兩個半鍾頭。所以當飛機降落在X市時,徐曼依然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打個的先回家,家裏沒人。連忙再到醫院,詢問了護士台,父親是本院醫生,被安排在了一間單人病房。

推開門,看見母親正端著小碗,一勺一勺地喂著父親喝粥。父親麵容憔悴,似乎蒼老了很多。徐曼眼圈紅了。

“我回來了。”她羞愧地走到病床邊,蹲下,怯怯地不敢摸父親的傷口。

母親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總算知道回來了!”

父親製止的眼神看了一眼母親,點點頭說:“回來就好。”

“傷口還疼嗎,現在不要緊了嗎。”

“好多了。”父親一臉疲憊的樣子。

“什麼叫好多了!手指關節都錯位了,接回去也再不能拿手術刀了。肋骨斷了三根。父母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在哪裏!騙我說出差,原來是自己出去玩了!有你這麼沒良心的女兒嗎!生兒生女有什麼用!”母親憤怒地指責。

徐曼不敢申辯,心中駭然,作為一個醫生卻再也不能手術,對父親該是怎麼樣的打擊。

“盡孝盡孝!你說我們養你這麼大,你盡過一點孝沒有!不僅沒有,還專做一些讓我們丟臉生氣的事!這次回來,你就在X市給我呆著,想也別想再出去鬼混了!”母親繼續數落。

徐曼心中有愧,任由母親責罵。

“幸好這次有陳哲在。無親無故人家憑什麼幫我們!你要好好給我向他道謝!”氣稍微歇了些。

徐曼一征,怎麼又和陳哲有關了。她疑惑地抬起頭。

“你爸被人打了,家裏沒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你倒好,打手機關機。好不容易聯係聯係到你公司,居然說已經辭職了。你是要把你爸媽氣死嗎!辭了工作不回家,關了電話一個人在外麵逍遙快活!”說著說著,氣又上來了:“你爸滿身傷,人家還凶神惡煞跑到咱們家威脅不讓報警。你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作為女兒,你幹什麼去了!”

“對不起。”徐曼羞愧難當。

“我一個人沒辦法,我才想到陳哲。想到他剛好是警察。他倒真是熱心,當天就把那群流氓給逮了進去。又過來安慰我,探望你爸。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兒子怎麼就這麼好!這樣的好兒子怎麼就不是我家的!我女兒這時候又在幹什麼!我想想就掉眼淚!”說著說著,徐媽媽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