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起血司南(1 / 2)

鹿長酌見那武士模樣的大人冷著臉,一身練甲,看著是個極不好的對付的人,小孩心性多少還是收斂了一些,怯怯地躲到一邊。

那人被小孩子撞到,也不怎麼計較,連正眼都沒有看他一眼,大步踏到那蒙麵女孩麵前,低聲道:“小姐,該回房休息了,明天黎明就要出發,不宜長留此地。”

那鬥笠蒙麵的女孩轉頭瞥了男孩,鼻子裏不屑地發出了一聲“哼”,便隨著那練甲武士回房休息去了。臨關門時,那武士抬頭盯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令人生寒的殺氣。

此時講書先生的故事講的差不多了,鹿驥馳是何等聽力,自然聽到了這一聲“哎喲”,還沒等男孩反應過來便站在了他身後。

“是周晉把你放出房間的?”鹿驥馳陰著臉道。

鹿長酌搖了搖頭。

“果然是他。”鹿驥馳的臉色變得鐵青。

鹿長酌慌忙又搖了搖頭。

“連照看師弟這種事都做不好。”鹿驥馳臉色差到了極點,幾乎是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闖進了周晉的房間。

於是客房中一番劈裏啪啦的響動以後,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這聲音動靜不大也不小,但也沒多少人注意到,除了一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個身穿黑色披風的男人向周晉的房間望了望,臉上掛著一種奇怪的笑容——說那笑容奇怪是因為這笑十分之中,隻有一分肉笑,其餘九分都是皮笑;彎彎的眯眼,勾起的嘴唇留存著喜樂慈悲,像極了彌勒的一副長相,可是他一直這樣詭笑著,好像脫離了身邊的一切,若有人看到他的笑容,指不定會嚇得肝膽俱裂。

夜色逐漸露出魚肚白,把天邊鑲上了荼白色的圈。一夜的風雪已經停息,露出白茫茫一片的路麵,時間已將素裹的世界重新裝點完畢。包括黑衣男子在內的酒客紛紛散去,連葭陽先生也對店家施禮而別。

鹿門的四人在看馬老伯手裏接過韁繩,周晉捂著屁股險些上不去馬。鹿長酌笑嘻嘻地湊過去一個小腦瓜:“師兄,你怎麼了?”

“滾......滾開!”

周晉狠狠地瞪了小師弟一眼,在馬鐙上踩了半天方才坐穩。

四人三馬離開了這個承載著一夜詭聞的有趣客棧,在雪道上不斷留下了一抹又一抹蹄印。

哈了哈氣,依然在前麵帶路的毒襟翼斜騎在馬上,放慢了速度,靠近須發皆白的老索酒師道:“師父,現在雪是停了,要抓那隻山膏,我們從何找起來啊?”

“大雪封山,它逃不了多遠,此處葭陽十裏也就一座小山,晉兒,讓你帶的酒水備好了嗎?”

鹿驥馳抱著長酌,被這一雪地的白色晃得頭疼,不覺眯了眯眼,看向在後麵的大漢。

“都.......都在。”周晉一拍馬臀,隻見他那匹馬的後背上一連紮了好幾個北戎人發明的羊皮酒袋———悍劣天氣用來儲酒最好的容器。

自古入蜀芙蓉關,關外葭陽第一原。葭陽作為芙蓉關外第一道平原,要在一望無際的白色大海中尋找一座小山,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出半日,等天色大涼,逐上三竿,四人已來到雪原盡頭處一座矮山前,那山上長著各式各樣的紅杉樹,近乎萬物滅蹤,偶有幾隻鬆鼠避人閃過,壓的雪枝嘎吱嘎吱響。

鹿驥馳對其他二人做了個下馬的手勢,找到一個小山岡,把馬全部拴在一棵老杉樹前。

耳中山風呼嘯,凍得耳根一陣一陣的紅,鹿驥馳凝神聽風,感到有精氣在山風吹來之處一點點飄散,從馬上輕輕抽下自己的劍。

隻見那劍劍身與劍柄連為一體,黃銅打造,暗金色的身軀上麵刻著奇怪的花紋,隱隱約約發出了寶劍的輕吟之聲。

“拔劍取血。”鹿驥馳低聲喝道。

隻見除了鹿長酌乖乖縮在杉樹旁避風以外,毒襟翼、周晉分別從馬上取出了一樣的暗金色的銅劍,對準自己的小指迅速切了下去。

“起血司南!”

鹿驥馳接著喝道,三人的小指均被利器割開了一旦小口,血滴答答打在雪地上,快速蔓延開來,彼此聯結在一起,像是妖豔的並蒂蓮花。

鹿驥馳插回銅劍,用另一個手從馬背上一隻沉沉的包裹中拿出一個形狀極其像司南一樣的東西。

那司南也是銅器打造,據老索酒師鹿驥馳的說法,銅器斬妖較鐵器更強,若是染上索酒師們天生的至陽之血,對一些低微的妖怪們來說無異於見血封喉,對大妖同樣極具威懾。

———所謂的捉妖師一行,看家本領被以訛傳訛,隻手擒妖,符籙捉妖。但與野史故事不同的事,真實的索酒師並無捉之說,更多的,是血腥與殘酷的搏鬥、斬殺。

老索酒師把銅司南擺在三人中間,有一隻黑色塗色的銅製鯉魚默默躺在中心,圍繞鯉魚共有東西南北四個主方向,每一個方向盤上共有七格,七格分別寫著“天、地、玄、黃、日、月、星”的字眼,分別按妖怪精氣的強弱進行的劃分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