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諾遺憾地說,淺痕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他的母親呢?百裏諾發現他對淺痕的過去一無所知。
「是的,」梅西爾的聲音聽來很難過,「在國王陛下十三歲的時候。」
[啊?不是一年前才去世的嗎?]百裏諾驚訝地問。
切,該死的,又被淺痕騙了。
[不是,是國王陛下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當時為了王室的穩定,一直沒有對外宣布格斯特國王去世的消息,隻是宣稱身體有漾,一直需要休息,亞特蘭蒂斯帝國一直是國王陛下在理政。]
「是,什麼原因?」雖然不太禮貌,百裏諾還是追問道,也終於明白淺痕為什麼會那麼忙了。
梅西爾猶豫了一會兒,答道:「是暗殺。格斯特國王和教會之間有很大的矛盾。」
「教會?」百裏諾不明白。
「在世經《創新紀》中,是神創造了天地、光、生物與人。上帝是全知、全能、全智的主,教會因此而存在。但是,格斯特國王高貴神祕的血統會挑戰這一傳說,威脅到教廷的統治,一直以來,都有一小部分激進的教徒想要襲擊王室。」「你是說?王室和教會——教廷是敵對關係?」百裏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還以為淺痕最大的敵人是地表世界的各國黑手黨。
「在曆史上,就是敵對的,這其中的關係很複雜,牽涉到太多勢力,格斯特國王的作風很強硬,他和教廷的關係十分糟糕,在那段時間王室也經曆了一些動蕩。」
「所以,被謀殺了是嗎?」百裏諾喃喃地問。
梅西爾輕輕點頭,說道,「國王陛下十三歲就繼承了王位,他麵對的是一個成年人都無法負擔的壓力,格斯特國王對政治和經商沒有一點興趣,所以王室的財務狀況混亂不堪,亞特蘭蒂斯的黑/幫家族,也趁機騷亂,想要擺脫王室的控製。」「也就是說,內憂外患、危機四伏吧?」百裏諾微微皺眉。十三歲,正是她呆在教室裏的日子。
「是的,國王陛下用了兩年的時間使王室步上正軌,他還參加了新教皇弗羅因?隆薩的加冕典禮。我叔叔、以及王室的許多守護者,都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要去參加敵人的加冕禮。國王陛下沉默寡言,不常和侍從交流,但是他做的一切事情都起了正麵的效果。」
梅西爾略微瞇起眼睛,似乎在回想著什麼。他們一家幾代都為王室服務,所以即使那年他才八歲,也依然清楚那些內幕。
「國王陛下當時以王子的身份和教皇達成了協定,但協定的內容我不知道。隻是從那以後,紅衣主教們也因此軟化了對王室的敵視態度,他們無法容忍格斯特國王對教廷的蔑視和挑釁,但是卻能接受國王陛下。」
「是嗎?」百裏諾小聲嘀咕,很難想像淺痕會主動向敵人低頭,除非他另有目的。
「梅西爾。」百裏諾叫道。
「嗯?」
「為什麼你唸的是天主教學校?還做過牧師?我記得你的叔叔卡帕薩是軍人。
卡帕薩是淺痕的上一任護衛,年齡大了,就退休了,梅西爾是他的侄兒!
「因為我從小就喜歡教堂那種寧靜又肅穆的氣氛,我相信上帝是存在的,人們都需要一種信仰、一個不受塵世喧擾的空間,來獲得靈魂上的安慰與救贖。」
梅西爾說著,虔敬地轉動了一下手腕上戴著的十字架玫瑰念珠。
「真的嗎?隻是信仰?淺痕做了什麼手腳吧?」百裏諾注視著他,「對亞機院?」
西爾一言不發,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道:「國王的影響力,是滲入了教廷重要的部門,他監視著教皇,和一部分紅衣主教,但是——」
梅西爾又辯解道:「國王陛下從不曾傷害教皇,相反的,他保護著教皇,不受黑手黨迫害。國王陛下是絕不會背棄承諾,出賣教皇的。」
「但前提是——教皇不幹涉他想做的事情,對嗎?而且,他還擁有了在穆王國『暢行無阻』的特權。」
百裏諾真不知道是該佩服淺痕,還是畏懼。有了教皇的承諾,淺痕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入穆王國,而穆王國是地心世界天教廷中心,是教會信仰的心髒。先不說有多少重要的主教住在穆王國,那裏收藏的藝術品、文書和羊皮古卷,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淺痕想要什麼機密檔案都可以得到,教廷無疑是引狼入室。或許,教皇根本就低估了淺痕的能力,等察覺時,已經沒有機會阻止。淺痕的深思熟慮和步步為營,是無人能及的。
「,他永遠都是贏家。」百裏諾歎息道。
沒人理解淺痕在想什麼,他思考得很深,隱藏得更深,呈現在臉上的喜怒哀樂,未必就是真的。在和他較量的那些日子,百裏諾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是謀略家,就連國際刑警也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是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差距存在,百裏諾更想努力追上淺痕,她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在和淺痕別扭個什麼東西,就是想贏他,她從不畏懼失敗,隻害怕因為失敗,而喪失了鬥誌。
梅西爾還想說些什麼,馮德爾和淺痕一起回來了,一小群薩路基獵犬跑在他們前麵,後麵的馬匹上,掛滿了野鴨、兔子和果子狸。
後天就是耶誕節,他們捕獲的動物,能讓王室的廚房做一頓很豐盛的新年大餐。
格特國王從來不過耶誕節,可是淺痕卻喜歡這種溫馨熱鬧的氣氛,他會命人布置城堡的大宴會廳,舉辦舞會,客人大多是貴婦、商界名流和政客,而今年,除了百裏諾,淺痕誰都沒有邀請。
幾個男仆上前清點、整理獵物,獵犬團團打轉,在沙地上打滾。淺痕下了馬,把獵槍交給早就守候在一旁的仆人。
「我回來了,諾兒。」
馮德爾騎著馬,筆直走到木屋平台下方,輕拉韁繩,以高雅輕盈的姿態,指揮自己的坐騎彎曲前蹄行禮。
百裏諾十分驚喜,馮德爾就像是王子,小小年紀,已頗具王者風範。
「你沒受傷吧?」百裏諾上下打量著他,猩紅色的冬季獵裝上,隻沾著幾片樹葉和一點泥土。
「沒有,我喜歡打獵,也喜歡衝浪和釣魚,下次我們一起去海邊玩好嗎?」馮德爾燦爛地笑著,臉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襯著柔軟濃密的金發,煞是可愛。
「夏天有假期的話,我會回來接你的。」百裏諾溫柔地回答,「到時候我們去夏威夷潛水。」
馮德爾愉快地笑了,跳下一米多高的馬背,讓家庭教師嚇了一跳。他孩子氣的舉動,又讓百裏諾會心一笑。
「這小鬼隻會討好你。」
淺痕回到了別墅平台上,看著百裏諾說道。
「那是你太冷漠的關係,」百裏諾眉頭輕蹙,「你怎麼能讓他拿獵槍?這很危險,他該玩的是棒球。」
「每周六的下午,他會和體育教師一起,打一個小時的壘球。」
「淺痕,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百裏諾轉過身,背對著平台欄杆。「馮德爾,他,應該有一個平凡的童年。」
「平凡,?」淺痕認真地想了想,問道,「是什麼樣的?」
「就是,讓他去學校上學,接觸別的孩子。多花點時間陪伴他,不要隻把他交給學校和家庭教師。」
「就算我長時間不在宮裏,不陪著他,他也能照顧好自己,諾兒,他不是普通的孩子,對他最好的教育,是讓他盡早學會獨立。」
「那麼情感上的支持,就不需要嗎?」百裏諾瞪了淺痕一眼,「我是不會讓他隻知道微積分和莫劄特的。」
「你還真是,喜歡孩子呢。」淺痕莞爾一笑,柔情四溢的目光,就像此刻耀眼的陽光,暖和人心。
百裏諾的麵頰有點紅了,逸開視線道:「你不喜歡孩子嗎?」
「他們是天使,有時候也會是惡魔,我覺得自己,有點像馴獸師。」淺痕的語氣透露出少許的無奈。
「所以,馮德爾才老是想和你分出高下。淺痕,想聽一下我對你的評價嗎?」百裏諾倚靠著寬闊的欄杆,說道。
「洗耳恭聽。」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惡魔,隻有百分之零點一是天使。」百裏諾盯著他冰藍色的眼睛,說,「而我,隻喜歡你天使的部分。」
◇◆◇
在木屋別墅前的沙地上,做了野味燒烤之後,百裏諾帶馮德爾玩了野戰遊戲,即實際戰鬥模擬,如何在叢林中隱藏自己、如何利用周圍環境,發現敵人行蹤等等。當然,百裏諾用的是安全無害的彩彈槍,絕不像淺痕,直接讓馮德爾拿真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