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1 / 2)

快,效果也好,你說是不是?”妍姬笑了,“至少我知道他喜歡的是我——啊,雖然他根本不知道我叫什麼。”

妍姬的雙目波光瀲灩,有些像搖曳著的曼陀羅。也許她恨過的吧,但那個人終究是她所愛,久了,便也無法計較。

畫麵的顏色是自一場筵席開始逐漸轉淡。妍姬要殺的人,最後成功逃脫。

“這個人叫張良,字子房,是劉邦帳下最好的謀士,論運籌帷幄,我斷不及他毫厘。”妍姬的手指向一個峨冠博帶的青年,麵若傅粉,即使是腰間掛了長劍,依然覺得他有些病態。但是這個人的眼神極具洞察力,仿佛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算計,如若是我,絕不會輕視這個人,“我很奇怪,為什麼我楚家不能出這樣的人才,沒有他,劉邦一介亭長起家,根本得不到天下!沒有他,劉邦那個家夥怎麼懂得用四座城池換走呂雉!”妍姬的怒氣一下子提了起來,嬌豔的麵龐有些變形。

呂雉是劉邦的結發妻子,當時項羽聽從妍姬建議將呂雉軟禁在楚軍營中。妍姬覺得劉邦沒有什麼韜略,自是輕敵,孰料劉邦手下還有張良這樣的人才,折扇一攤,三言兩語哄得項羽爽快放了人。

於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妍姬站在高處看著急轉而下的戰況,憔悴一日更甚一日,風中淩亂糾葛的青絲早舞不出當年的意氣風發。直至項羽收了兵退居垓下,她也隻是靜靜地,一言不發。流光退卻,待到一身繁華葬了初秋,抬頭見是碧落,月色清明。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

☆、番外、逆岸。<6>

妍姬好不容易哄了項羽入睡——唯有這點令這位名震四海的霸王有時像個孩子,要人哄著才能入睡——捧著油燈除了帳子,明滅的火光映著她的臉,刹那間現出驚慌來。

四麵低低回響起了楚歌聲,帶著哀傷的音調盤桓在軍營間,她迅速攏起火光退回了帳內,免得燈火被風吹滅。項羽已經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妍姬,卻不作言語。

“大王……”

“噓。”項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聽。”此時他臉上竟是帶了笑的,“楚歌,聽到這些,竟然免不得有些想家。你呢?阿虞,你想家麼?”

妍姬搖了搖頭。

“幾十載就這麼過去了,我當年帶你出虞城的時侯,我們都才多大呐。那時候一心都是複興楚國的夢想,可是現在想來,早就偏離了初衷……”

“別再說了。”妍姬笑得苦澀,“大王不是想聽楚歌麼,我,也可以唱給你聽的。”

隻是,唱給他一個人聽罷了。

她取了隨身的佩劍,在大帳中旋舞起來,身姿靈動,飄逸的青絲掠過眼角,更添妖嬈,回身一望,卻仿若隔世的滄桑。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項羽原本隻是跟著擊案為和,卻也跟著唱起來:“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畫麵定格在這一刻,妍姬的身影漸漸泛黃,像是從家傳多年的古書當中走出的神女,隨即幻滅破碎成漫天光點,收攏進妍姬的手心。

“後麵的東西,倘若你讀過人間界的史書,便不用再看下去了。”天近拂曉,借著天色,我看見她紅了的眼眶,“我至今都在後悔,當初為什麼會下這個決定,我以為我是可有可無的,誰知道他的鬥誌悉數潰散。是我害了他啊,要是沒有我,也許他真的會君臨天下。”

時也命也。她總以為她看得透人心,想偽作自殺,成就項羽的霸業;然而,又有誰知道,在項羽心中,看她比看天下更重。

我並不明白,那天下對項羽來說,真的很重要麼?

——於我而言,沈君陌才是我的天下,旁的那些權力地位,這些年我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東西算不得什麼。

而小七說,那是項羽的事業,他想要,她便成全。

大抵是我妖界帝君當了太多年了,都沒了自覺。

“小七,不要這樣。沒有你,他成就不了他楚霸王的地位。難不成,你也會膽怯麼?”

“我和你不一樣啊,霜娘,你有沈君陌護著,又得了淺吟大人的教益,隻怕未曾遇著些什麼真正令你膽怯之事吧。但我有啊。我缺少你的自信和魄力,不如人處,我早就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