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零零四年六月(1 / 2)

一九九八年九月,我離開我出生的城市去讀大學,二零零二年九月,我離開我出生的國家去讀研究生院。我不斷遠行,不斷把舊的東西留在身後,不帶感情,毫無眷戀。如果今天是三零五零年,我可能還會離開我出生的星球去仙女座讀書。而二零零四年的六月,我離開的地方是波士頓的劍橋城,隨行的不過兩個箱子。留在身後地是些學生氣的裝扮,幾十本參考書半賣半送給別人,同時在心裏得意,因為,我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複述出其中任何一本的內容。

不管怎麼說,在那個金色的年紀,我簡單而獨立,連續三年沒有感冒,一小時可以看完三萬個單詞的英文資料。我信心滿滿地去往紐約,全然不知會有什麼樣的經曆。

我在紐約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史密特和謝林頓律師事務所。那年二月份,我在那裏做過一段時間的實習生,當時的直屬經理是個女的,三十幾歲,長相中下但精於打扮。我工作努力,很快成為眾多前輩眼裏最搶手的助手,但她始終對我不溫不火的。到了正式簽合同的時候,她留下了另一個實習生,把我扔回人事部,說不要我。身邊許多人都覺得很意外,一個雞婆的男前輩偷偷對我說:“你這樣的姑娘是女上司的天敵。”

不用他告訴我,我老早就知道自己不善於和女人相處。相比之下,男人們似乎更加願意為我徇徇私情,雖然我一點也不溫柔,嘴巴又老,也從來不願意在任何人麵前為任何事情認輸。但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一個有一百多年曆史,在全世界二十餘個主要城市設有分支的大機構也會因為這樣不上台麵的理由拒絕掉一個人。我不想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走了,找那個女經理麵談了一次,禮貌地問她:“我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得到的答案是:“我有種感覺,你不會在這裏留得太久。”

“什麼意思?辭職?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搖著頭問她。

“噢。”她抬抬眉毛,回答,“你有能力,做事相比其他新人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但你總是好像不太在乎的樣子。”

這個答案叫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想告訴她,我其實是在乎的。那個時候,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這份工作了。每天都是八點半之前到公司,每周平均工作時間不下六十個小時,從不偷懶,交出來的東西總是得到好評。我愛這份工作,從幾千個應征者手裏搶來的職位,有機會參加麵試的都是名校畢業生,第一年的薪水就超過十萬美元。即使不愛,任何腦筋正常的人都不會舍得放棄吧?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在乎”?不過這些話顯得那麼單薄,此刻再說也說服不了任何人,更不能改變已經做出的決定。

所以,我隻是笑了一下,簡單地回答:“性格原因。”例行公事地感謝她“一段時間來對我的幫助和照顧”。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開始檢討自己,也許真的是因為我看起來“不在乎”。至少我最後的回答就很好地映證了她的觀點,我甚至不願意再爭取一次!

一九九八年九月,我離開我出生的城市去讀大學,二零零二年九月,我離開我出生的國家去讀研究生院。我不斷遠行,不斷把舊的東西留在身後,不帶感情,毫無眷戀。如果今天是三零五零年,我可能還會離開我出生的星球去仙女座讀書。而二零零四年的六月,我離開的地方是波士頓的劍橋城,隨行的不過兩個箱子。留在身後地是些學生氣的裝扮,幾十本參考書半賣半送給別人,同時在心裏得意,因為,我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複述出其中任何一本的內容。

不管怎麼說,在那個金色的年紀,我簡單而獨立,連續三年沒有感冒,一小時可以看完三萬個單詞的英文資料。我信心滿滿地去往紐約,全然不知會有什麼樣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