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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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魔王傳

作者:甘之如怡

☆、楔子

乏人的靈山法會終於結束了,還未落下雲頭便看到流觴坐在門檻上萎靡不振的搖著扇子打瞌睡,見著我的祥雲忙不迭地丟了扇子跑過裏,麻利地接過我手中的布袋,一邊將我往屋裏讓,一邊說:“殿下可算回來,今次去靈山法會可有何得益?”

我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冷茶,指了指她手中的布袋。

流觴喜逐顏開地打開布袋問:“這是給我的?”摸了半響,臉色越摸越難看,最後摸出裏麵的菱角轉而哭喪著臉說:“難道趕上三千年一度的法會,殿下怎麼就帶了這些回來。”

我放下茶杯踱過去,就著她的手瞅了瞅那些菱角問:“這個不好麼?靈山也沒什麼特產,就這天池的菱角還算不錯!”說著拿出一枚剝了往她嘴裏送,“你嚐嚐,可比別處的甘甜些?”

流觴囫圇地吞下,丟開布袋扯著我的衣角猶不甘心地問:“靈山法會可有特別之處?佛祖說法又有何玄妙?”

我蹙眉瞧著她扯著的衣角,這衣衫是她成功慫恿我答應參加三千年一度的靈山法會後特地為我新做的,當日為我整裝那小心的樣哪兒去了,現下跟攪一根醃菜似地,我看我要再不說,這丫頭連拔了我的衣衫的心都有,便掰開她的手,繞到案前隨手拿起一卷絹帛,看看我不在的時候她都為我揀選了些什麼話本子,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有什麼可特別的,不就是一堆子菩陀神仙們說法論道,爭個我贏你輸的,尚沒有這人間的話本子有趣。最無趣的還是佛祖,講到一半忽然拈花在手,半天也不說一個字,憋得我嗑瓜子兒都不敢嗑出聲,不過那個什麼迦葉的運道也忒不濟了,想笑便掩著嘴笑唄,偏偏被佛祖瞧見了,活該被罰他學什麼正法眼藏,涅盤妙心。”

流觴扯出條絹子做垂淚狀,痛心疾首地說:“佛祖親授的定是無上玄妙法門,多少神仙想學都不得心領神會,到了殿下口中卻說得跟什麼似的……”

我瞧這丫頭說起佛法就沒完沒了,必是不能靜下心來看看這些時日她為我揀選的話本子,得打發她出去才成,便打斷她說:“靈山的齋宴連杯酒水都沒有,你去高升酒肆買些芙蓉醉和芙蓉桂花糕回來。”忽又想起,天上一日,人間百年,我這一去靈山,人間百年已過,那高升酒肆怕是早已經不在了吧。

果然流觴就說:“那高升酒肆殿下剛走未幾便毀在戰亂中,可惜了那芙蓉醉就此失傳了。”

我記得先前流觴因曉得我好此酒,便備下了幾壇,就埋在後花園的杜若叢下,於是打發她去挖。

流觴卻說:“早前三殿下來尋殿下喝酒,趕巧殿下回天上給長天君請安,我見三殿下難得來一趟,殿下偏又不在,也不好拂了三殿下的麵子,便自作主張拔了那幾壇子芙蓉醉讓瑨文給三殿下帶回去了。”

這丫頭是越來越放肆了,拿了我的東西去做人情。我本沒將心思放在那酒上,旨在打發流觴出去,聽她如此一說,又是三殿下又是殿下的都快將我繞暈了,於是將她的話在腦子裏過了過。

那麼她口中的三殿下,定不可能是我的哥哥,必是三清妙境那位慶淩殿的三殿下煥君。說來我雖是梵天欲界的天人,倒卻和三清妙境走得近些,連我眼下住的這鳳棲山,也在三清妙境的地界,想到這個,頗為唏噓。

許是見我有些失望的神色忙又說:“不過殿下也不必惱,山下有家醉芙樓,菜式糕點也頗為不錯,尤其是那家子的桂花釀和山藥棗泥糕,那可是遠近馳名的,可惜現下不是桂花的季節,此酒不當做,殿下可要試試?”

我繼續翻著話本子,依舊是些俗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嗯”了一聲問:“酒不是素來陳釀的好麼?”

流觴說起酒經也是個話簍子:“殿下這話也沒錯,不過那家子的桂花釀卻又不同,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那桂花釀要新酒才好,說是取什麼……人生當即時行樂之意,陳釀反而失了花香和酒香。殿下可不知道,自中元節到下元節時節,市井吹噓,貴胄逢迎慕名而來的達官貴人可是不少呢。”

我翻完一卷,打了個哈欠懶懶地隨口問:“哦?那比之碎玉那兒的佳釀又當如何?”

流觴茫茫然的喃喃念著:“碎玉,碎玉……”倒似在認真思量我的話,我才想起,碎玉那人,倒不是每個見過他的人都能知曉並記得他的,霎時失笑便岔開話題問她近百年來人間可有何奇人趣事。

剛問出口我便後悔了,八卦這檔子事兒也是流觴的強項,這個話匣子打開怕是好一陣子收不住了,索性丟開了絹帛。

聽流觴這麼一說,這人間百年凡人倒也十分熱鬧能折騰,久分的天下終於大定,曆了兩朝出了不少豪傑,也扯出幾段人間美談,其中有這麼一段說的是前朝的公子扶蘇。

流觴說這公子扶蘇是個不世出的人才,不但人長得風流倜儻,還文韜武略,詩畫雙絕。說是人間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縱奇才,又說這位公子若不是早早的去了,現今恐怕也輪不到劉漢來當這個天下。

那公子扶蘇也當真生不逢時,偏偏趕著西天梵境三千年一度的靈山法會,偏偏我看閑著也是閑著便去湊了個熱鬧,偏偏就錯過了讓我看看這個天縱奇材究竟是如何的天縱奇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