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卿與吾有三世之約,死生相隨,終不相負。
引子
原來情深似海,也敵不過似水流年;心若磐石,也隻是過眼浮塵。他終是娶了她,那與他有婚約的沈家小姐。婉清撐著傘一動不動,如同活死人般。
女子進屋前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她好幾眼。院內她熟悉的聲音驚喜道:“若蘭,你怎麼來了?隻不過是陣雨,你懷有身孕就不必來送傘了。”小男孩則歡快的叫著:“娘親,娘親。”如此一副天倫畫卷。婉清卻隻想逃離,她勉強提起勁來,跌跌撞撞沒走幾步便遇上施廖卿一家打著雨傘出來,乍然重逢,她與他四目相對,青色煙雨,他寧靜致遠,雨意朦朧裏像一幅煙雲四起的水墨畫。隻是初見時眼眸的情意,早已隨風而去,他眼角是冷漠的光,凝在她的臉上一瞬,形同陌路,隻是一眼便轉過頭握緊身旁妻子的肩膀對她軟言細語。這一轉身便是一個光陰的故事,他將她的所有都棄之腦後。與她擦肩而過時,他頭也不回,如此決絕,還不如他身側的妻子,隻是與婉清一麵之緣,卻在要錯過時對她點頭微笑。
婉清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去,驚愕,失望,苦澀,難以置信,各種情緒猶如洪水吞噬著她,欲哭無淚。他竟不認她,他不願意再認她,隻因為他是革命黨人,而她走在與他相反的方向,他便視她為陌生,徒留她孤影單薄。婉清心底止不住悲戚紛紛,那些年華,是一去不返,恍然如夢。她痛苦得猝然跪地,手中的傘滾了幾圈,被狂風吹落在施廖卿身後。
當頭轟隆隆一個響雷,仿佛是天在嘶吼,頃刻,瓢潑大雨伴隨暴風肆虐如一條條銀鏈急速的抽打在婉清身上。她冷得隻能抱緊自己,在風雨中瑟瑟發抖。忽然有誰出現,為她擋去那寒風,身上也感覺不到雨砸下來的痛楚,婉清心中一喜,豁然仰首,卻見徐一川撐一把油紙傘,他眉頭緊皺,看自己的眼神複雜難辨。她對他虛無縹緲的一笑,心中陷入一片死寂。她回頭,煙雨長巷,那一雙光影綽綽。她感到自己搖搖欲墜,眼前的光亮愈變愈暗……
正文
第一章
時已傍晚,天色漸暗。
山上,細雨蒙蒙,如煙如霧,遠看就好似被披上了蟬翼般的白紗。羅婉清緊了緊手中的韁繩,讓馬停下來。已經在雨霧中行走了三個時辰,所有士兵包括她的衣服都被打濕。臉上已經聚集了密密的小水珠,水珠彙到一處就沿著臉部的骨骼“刷”一下的滴進脖頸裏,膩膩的感覺,讓人覺得渾身不痛快。
關衝隨手抹了把臉,狠狠的盯著羅婉清的背影,心中萬千個不滿。這樣的鬼天氣卻非要繞路去個鬼寨子,拖累他們一大幫子的兄弟。長久來,要不是徐大哥壓製著自己的脾氣,別說她是督軍的女兒,就算是大總統的千金,他關衝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敢上前把她給斃嘍。反正在這世上,他已是孑然一生,無牽無掛,若死時真的能拉個督軍女兒陪葬,那他這輩子也算是風光了一回。關衝又望向與羅婉清策馬同行的男子。他駕一騎棗紅色寶馬,身著灰色呢製戎裝,靴上的馬刺鋥亮,英姿颯爽,儀表不凡。
關衝望著男子的眼神不自覺中多了些尊敬與崇拜。20歲那年獨闖燕州,短短五年時間就坐上了常軍二十三團的團長。最近的邯平關大捷也是由男子親臨指揮,不僅帶著兄弟們打了勝仗更是與連軍簽訂了條約,將雲石城和獅山城拱手讓於常軍。此趟奉羅大帥之命回燕州城,免不了又是加官進祿,前途無量。如此少年英雄,機深智遠又驍勇善戰怎能不讓關衝心生佩服?
春回大地,綠草如蔭,山上紅情綠意,隔著細雨蒙蒙,竟同那煙花般繁華似錦。山腰間濃霧開豁的地方,隱隱露有房屋的輪廓,隨著迷霧的濃淡,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