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身子一震,急忙睜開眼,看清是林櫟,驚得目瞪口呆:“是你——是你,你怎麼來了?”
“想辦法混進來的。”林櫟笑道:“蘇伯伯,沒事了,我來救你。”
他邊說邊去解身上那件軍服。
蘇慕一愣,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幹什麼?”
“蘇伯伯你先換上這身衣服,趕快離開,走得越遠越好。等差不多了我再衝出去。”林櫟笑著說道。
蘇慕搖搖頭:“不行!這怎麼行?”
“行的,蘇伯伯,他們困不住我的。”林櫟拍了拍腰間的聖木匕首,笑著說道,“我有這家夥呢。”
“我相信你一個人是衝得出去的,但我不能……”
蘇慕還想說什麼,林櫟卻打斷他的話:“蘇伯伯,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你今晚再不走,他們的正都尉來了,就更走不了了。”
“正都尉?什麼正都尉?”蘇慕一愣。
林櫟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聽崔郡令說的,他說,鐵馳山告訴他,還有個正都尉要來,看樣子,朝廷這次對九鼎州是誌在必得,蘇伯伯你要不快走,那真被卷入漩渦中不能出來了。”
蘇慕呆了呆,旋即又搖搖頭道:“不管誰來,我的心誌都不會變,這個不管他了。”
林櫟不解道:“蘇伯伯,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櫟,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但我不能跟你走。”蘇慕歎了口氣道。
林櫟更加不解了:“蘇伯伯,這是為什麼?”
蘇慕道:“因為——他們現在雖然把我扣住,但找不到什麼罪證,無法給我定罪。但我要是逃走的話,等於是畏罪潛逃,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追捕我了。”
“可他們現在這樣做,明明已經是把蘇伯伯抓起來了……”林櫟著急地說道。
蘇慕微微一笑:“是這樣沒錯,但我沒承認什麼罪,他們對我依舊是無計可施的。”
林櫟凝眉道:“話雖如此,但他們可是皇帝老兒的親兵,他們想給蘇伯伯什麼罪名,還不簡單?”
“這樣說是沒錯,但他們的根本目的是州長,給我安插再大的罪名,對州長也沒什麼害處,他們不會盲目這樣做的。”蘇慕笑著說道。
蘇慕的態度,讓林櫟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他吃吃道:“這麼說來,蘇伯伯你是不走了?”
“嗯,我不能走,留人把柄。”蘇慕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林櫟,你快走吧,別讓人發現了,否則娉兒,還有崔郡令都有大麻煩。”
林櫟苦笑道:“蘇伯伯,我可是帶著蘇小姐的希望來的。她本來也想來的,後來被我敲暈了……”
把過程簡單說了一遍,林櫟道:“你也知道蘇小姐的脾氣的,我要是把你接回去,她可能不會計較我敲暈她的事,要是沒帶回去的話,她肯定不會跟我善罷甘休的。”
蘇慕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娉兒的脾氣,不過你不用擔心,把這個給娉兒帶去吧,她應該會原諒你的。”
說著,蘇慕掀開身下的地毯,從裏麵拿出一小張羊皮,交到林櫟的手裏。
林櫟打開羊皮,不由一怔,隻見上麵寫滿了烏紫色的血字。字數雖然不多,但看得出來,每個字都是費老大力氣寫上去的。
“蘇伯伯,這是……”
“這是我給娉兒寫的信,我在這裏,心情很平靜。唯一掛念不下的也就她了。我相信,她一定內心也會很煎熬。所以,我就寫了這封信,希望有機會能找人給她送過去。”蘇慕說著,攤開右手,隻見上麵食指處,血肉模糊。
毫無疑問,他是咬破手指,在羊皮上寫了這封信的。
“你回去,把信給娉兒,我的意思都在裏麵,相信她能理解我的苦心,不會怪你的。”蘇慕看著林櫟,緩緩地說道。
林櫟默然,看羊皮上的血書,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內容,語言平實,猶如父女交流,講的內容也大抵是要蘇娉不要為父親擔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話。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情此景,林櫟讀起來卻有種催人淚下的感覺。
“蘇伯伯,隻怕這血書,會更加增加蘇小姐的思念之情,你還是隨我一起離開吧。我們出去後,連夜離開四湖郡,就算逃到光明國去也行,總之不用受錦廷尉的鳥氣。”林櫟依舊不死心,再次勸告蘇慕。
蘇慕搖搖頭,正色地道:“林櫟,我明白你的好意。不過我蘇慕一生,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我不可能一把年紀了,反而做這種不清不楚的糊塗事。”
“難道,他們這樣陷害蘇伯伯,蘇伯伯也要認了。”
蘇慕微微一笑:“這不是陷害,隻能說是官場常見的勾心鬥角罷了。我既然入官場,就有接受這樣命運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