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2 / 2)

冬日的傍晚清寒冷寂,窗外,黑暗在一片昏黃的燈光中彌漫,白荷看見倒映在玻璃中的Peter,一隻手仍持著煙,飄搖卻紅燦的火焰,而同火焰一樣明亮的是他的眼,以及那徐徐逃竄入冬夜暗影裏的夕陽。

身側鈞窯的上好白瓷瓶齊腰高,瓷瓶上是寫意綻開的水墨,那些靛藍色的紋理漾在波痕般的雪潤裏,雅致而令又人安心。

而方才那兩個狐假虎威的黑衣保鏢,雖然仍是一身西服筆挺,此刻卻垂手恭立,正襟著不敢應聲。

“我啟動藍牙追蹤技術,發現他們的車到了一家廢棄的工廠,但是對方人數太多,憑我一個人一定救不出她。”白荷穩住心神,盡量地把有用的信息扼要的講出來。

Peter不動聲色地抽著指尖的雪茄,片刻後眼裏射出的光,照亮整張麵孔:“你很聰明、也很冷靜,不逞個人英雄,懂得回來搬救兵。”

白荷卻無心於Peter這不鹹不淡的嘉獎,她抿了抿唇,試探著加了句:“大哥,請你快點去救她,那幫人身上有武器,看起來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人。”

“還記得當年追殺你的那些人嗎?”Peter垂下眼,把臉藏到陰影裏,仿佛十分倦怠。

“死也忘不了,”白荷心底徒然一跳,記憶裏那段混沌無光的歲月又暴風似地湧現在眼前,她呼吸加速,被風般深寒的殺意從一雙水眸裏漫無目的地衍射出來,“是他們!是朱諾!”

Peter這才緩緩站起來,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槍,不緊不慢地擦著:“當年我就承諾過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親手去報殺母大仇。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來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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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裏,痛苦與黑暗猶如惡海風暴,將蘇瑾緊緊包裹,壓抑得她幾欲喘不過氣來。破舊的吊燈閃動著蒙昧的光,海濤般一浪一浪地灑下來,令她的目色愈發迷離。眼前的人影反複渙散又重合,極度的焦渴利錐似的穿刺著她的心,如果這悲慘世界裏還有什麼是可以握在手中、定格在目光裏的,那就是一米開外的這管透明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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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給我……求求你,給我。”蘇瑾艱難呼吸,環抱的雙手恍惚間掐入了自己的皮肉,痛極癢極卻呼喊不出,隻能低低地嘶啞著,不知不覺淚水已打濕了臉龐。

“你想要什麼?是這個嗎?”朱諾將手裏的注射器在她麵前晃了晃。

“求你!求求你!”蘇瑾的眼裏立即*出雪亮的光,匆忙探著身子去湊近。

朱諾輕巧地避開她,聲音裏似有神秘而乖張的魔力:“它就在這兒,隻要你說實話,我就給你。”

“不,我不能說。”蘇瑾突然冷靜下來,她抿了抿唇想遏製住心底病毒般滋長的饑渴。

“不說?”朱諾的嘴角向左輕輕勾起,向身旁的壯漢使了個眼色。

蘇瑾瞧出危險的端倪,一邊向後退著一邊喊出來:“我是一名商業間諜,我為他們效命,但我是被逼迫的,我和他們並不是一條心。”

朱諾的柳眉輕輕皺起:“他們是誰?”

蘇瑾深吸一口氣,再度將手腕上的繩索磨在石階的棱角上,目光飄往遙遠的海:“他們銷毀了所有我曾經存在的跡象,也殺死了我的愛人;他們無惡不作,逼著我用美貌和商間技巧,去犯罪、甚至去殺人。”

朱諾走上前,逼問她:“他們在哪?他們為什麼綁走金博?究竟有什麼目的?”

蘇瑾惶恐地搖頭,隻是反複的重複一句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朱諾的眼裏閃現出一絲凶狠的光,扭頭對身邊的人說,“把她放在火爐邊烤著。我相信饑渴的滋味,會讓你說實話的。”

火爐是那樣熱,分分寸寸灼燒著蘇瑾殘存的心智,她垂頭,已經沒有力氣尖叫隻能深深呼吸,想借這深深淺淺的呼吸來隔離痛楚。

朱諾繞著蘇瑾“嘖嘖”稱歎,那眼神就像是老鷹在盯視自己利爪下的獵物:“你是多麼年輕漂亮,卻把自己陷入這樣落魄的境地。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都是謊話?有人說,你自稱是金博的女兒,白荷,你是白荷對嗎?”

朱諾如果認定蘇瑾是白荷,那她還有存活的可能嗎?

蘇瑾猛地抬起頭,心漸漸沉下去:“我不是白荷,我不是,相信我,我已經對你說實話了。”

朱諾冷哼一聲,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言語:“你不是白荷,那你是誰?說,你是誰?你的家人在哪?”

時間在這刻凝滯了,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迷離,蘇瑾眯著眼喘氣:“我是……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一個被遺棄的孤兒。我也不知道我家人在哪,我從小就流落街頭,後來得了乙肝,又被一群惡霸欺負,是他們救了我,是他們。”

朱諾側著頭,冷冷笑了:“他們?你剛才說他們逼你,現在又說他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