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對我們不屈服的女紅軍,施用各種非人的刑罰,把我打得死去活來。經過幾次拷打,把我的一條腿打斷了,我還是不屈服。到了1938年秋天,姐妹們都走光了,我還在監牢中受苦受難。監獄旁邊有一家姓高的大嫂,聽說有個女共產被折磨得很可憐,就讓她的弟弟半夜翻牆進來,擰開門鎖,把我救出,我隨即離開武威,一心想去蘭州八路軍辦事處找黨。一路上翻山越嶺,好不容易走到永登,又遇到民團的堵截,我怕重新陷入敵人的魔掌,隻得再入祁連山,逃到武威南山的張義堡一帶,靠給人幹雜活度日。

一晃就是10年,1949年9月,武威解放了,我立即到張義區政府,說了我的紅軍經曆,並積極參加地方建政、剿匪、土改、反霸,幫助區政府做群眾工作,帶頭給誌願軍做鞋襪。不久,我當上了區婦聯主任。當年冬天,有一股土匪準備襲擊區政府,我聽到消息後,背著五個月的孩子,連夜到區上報告,區政府立即召集民兵做好準備,粉碎了土匪的圍攻。土匪揚言要殺我,我說:“我要怕死,就不參加革命了,今天,共產黨已把全國都解放了,還收拾不了這幾個殘匪!”

解放後的新生活,給我帶來了歡樂和幸福,可是有一件心事卻一直縈繞在心頭,這就是我的黨籍問題。自從1939年流落到武威以後,我裝作啞巴要飯好幾年,到處尋找黨的組織。1942年,我在石嘴子找到了原紅四方麵軍婦女工兵營營長楊文局同誌,我們約好一起去找地下黨。有一天,我們遇到一個做買賣的四川人,以為他是地下黨的,就帶到家中,正在探問,被人發現,就驚散了。1949年剛解放,我就向區長說過自己的心事。1950年,我又向區委書記提出了口頭申請。1951年我請人寫了書麵申請。此後,幾乎每年都向區領導遞交一份要求恢複黨籍的材料。但是,區上領導調動頻繁,工作頭緒多,顧不上調查我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1957年元旦,我意外地收到一件掛號信,地址是酒泉新生被服廠,拆開一看,原來是老戰友楊文局同誌向我問好,她已經擔任了新生被服廠的黨支部書記,問我有什麼困難,如果想參加工作,可以到酒泉來。我把信捂在胸口,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自己的組織問題解決有希望了。我連忙打點行李,帶著孩子來到酒泉,在被服廠當了工人。我又向黨支部提出了書麵報告,申請恢複黨籍。但是,政治運動一個接一個,我的問題一擱再擱,一直未得到解決。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撥亂反正,落實政策,我鼓起勇氣,先後給中央組織部、省委、地委寫信、寫報告,要求恢複黨籍。各級組織對我的報告很重視,一封封調查信寄了出去,一個個外調人員派了出去。經過幾年的調查,我的曆史終於查清。1985年12月,甘肅省委組織部根據酒泉地委的調查報告,正式批準恢複了我的黨籍,黨齡從1934年連續計算,參加革命工作時間從1927年參加紅軍時算起。

1986年元旦,酒泉地委黨史辦的同誌來到我家,把省委的決定宣讀給我聽,並向我表示祝賀。我激動得哭了,我終於回到了黨的懷抱。廠裏又開大會,宣布恢複我的組織生活,我把從1957年起逐月積攢起來的黨費,共計200元的一紅包分分錢,交給了黨組織,表達我對黨的深情。

王文煥整理,酒泉地委黨史辦供稿,收入本書時作了一些刪節。何福祥同誌,女,湖北紅安人,生於1911年,1926年加入共青團,1927年參加地方遊擊隊,1930年參加紅軍,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後在紅四方麵軍第九軍醫院任護理員、護士長、醫務主任,四方麵軍供給部排長。1936年10月任婦女獨立團第二營營長,隨軍西渡黃河,轉戰河西走廊。西路軍失敗後流散河西,1949年解放後重新參加工作,曆任武威縣區婦聯主任,國營酒泉被服廠工人,離休後定居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