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劉寶財自恃三代要飯,苦大仇深,血統純正,一貫有點不著四六,曾有一段時間到處對人說七隊女知青許玲的屁股大得像磨盤,當然,是肉磨盤。劉寶財喜歡故意使用轉折詞,比如當然之類,因為他覺得醫生是個有學問的職業。
劉寶財的下流話一傳到知青耳朵裏,大家都認為是可忍孰不可忍。男知青們尤其地憤怒,說“許玲的屁股大不大這話是他能夠說的?”
紅纓大隊的知青聯名給公社寫了一封控告信,強烈要求嚴懲劉寶財。這一下把劉寶財嚇得屁滾尿流,天天找許玲求情,還寫了幾份書麵檢討貼在許玲的床頭。其實原先許玲並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大。反正女高中生一下放,成為女知青,就一律地發胖了。農村又沒有穿衣鏡,誰也看不見自己的全身,加上許玲又不是那種百伶百俐的女孩子,別人開個玩笑,她也就當個玩笑,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屁股事實上的大小。經劉寶財這麼一鬧,許玲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有一天她突然把自己關在房間絕食一天,痛哭流涕地聲明今後誰要是再提這件事,包括在她麵前故意提那個赤腳醫生的名字,她就自殺。
李萍一提劉寶財,許玲就成了哭腔。她平地起雷,嗓子裏發出虎虎的咆哮。張莉又用力拐了李萍一下。李萍趕緊宣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因為說起下巴必然牽涉到醫生,這裏又沒有其他醫生,叫我怎麼說話如果有人自殺,張莉你要給我作證。”
許玲惱怒地瞪著李萍,嘴唇抖動著,緊張地搜索著回擊的話。
張莉拍了拍許玲的膝蓋頭,勸慰道“好了好了。李萍是張烏鴉嘴。她無聊,就想逗你,我們別上她的當。你們看這雨下的。”
三個女知青便都去看雨。她們穿著洗白的軍綠色衣服,褲腳挽齊小腿,赤腳,頭發在耳邊紮了兩隻小刷子,小刷子剪得齊齊的,活像鐮刀割過的稻茬。
其實這個時候在農村呆了七、八上十年的老知青都敢穿花衣服了,平時也敢穿鞋了,鞋裏頭也敢穿時興的花尼龍襪子了。畢竟知青運動是尾聲了,招工和招生不定期地將知青一網一網地打回城去。知青不再那麼怕貧下中農,倒是貧下中農有點怕知青了。張莉李萍許玲的服裝與其說是圖表現倒不如說是趕時髦。新知青當中正流行著這種樸素粗獷的懷舊裝束。離開了媽媽的約束,來到廣闊天地,踢掉鞋襪,脫下小女孩子的花燈芯絨衣服,剪掉辮子,赤腳走在田埂上,盡情沐浴原野的風和充足的陽光,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感到自己多麼開放多麼瀟灑,身上飛揚的簡直就是當年紅軍和紅衛兵的風采。
並且貧下中農還是更喜歡打赤腳的艱苦樸素的知青。誰打赤腳時間多,誰穿花衣服次數少,誰在田埂的水溝裏喝水比較隨便,貧下中農就會說誰好。招工名額來了,要貧下中農推薦,貧下中農就很容易憑階級感情說話。所以張莉李萍許玲都很鍾愛她們的這身裝束,一年多風格沒變。加上她們三人又都長得臉蛋圓鼓鼓,黑紅黑紅的,走出去活像三胞胎姐妹,她們感到這很有趣。隻是許玲的屁股特別大一些。不過三個女孩肩並肩走來走去,遠遠地看,細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隻有劉寶財自恃三代要飯,苦大仇深,血統純正,一貫有點不著四六,曾有一段時間到處對人說七隊女知青許玲的屁股大得像磨盤,當然,是肉磨盤。劉寶財喜歡故意使用轉折詞,比如當然之類,因為他覺得醫生是個有學問的職業。
劉寶財的下流話一傳到知青耳朵裏,大家都認為是可忍孰不可忍。男知青們尤其地憤怒,說“許玲的屁股大不大這話是他能夠說的?”
紅纓大隊的知青聯名給公社寫了一封控告信,強烈要求嚴懲劉寶財。這一下把劉寶財嚇得屁滾尿流,天天找許玲求情,還寫了幾份書麵檢討貼在許玲的床頭。其實原先許玲並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大。反正女高中生一下放,成為女知青,就一律地發胖了。農村又沒有穿衣鏡,誰也看不見自己的全身,加上許玲又不是那種百伶百俐的女孩子,別人開個玩笑,她也就當個玩笑,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屁股事實上的大小。經劉寶財這麼一鬧,許玲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有一天她突然把自己關在房間絕食一天,痛哭流涕地聲明今後誰要是再提這件事,包括在她麵前故意提那個赤腳醫生的名字,她就自殺。
李萍一提劉寶財,許玲就成了哭腔。她平地起雷,嗓子裏發出虎虎的咆哮。張莉又用力拐了李萍一下。李萍趕緊宣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因為說起下巴必然牽涉到醫生,這裏又沒有其他醫生,叫我怎麼說話如果有人自殺,張莉你要給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