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是個雛……”

警覺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判斷出我是芳國的雛。但猛然間被陌生人識破身份的遭遇,還是讓我心下竦然一驚,該不會是遇到了高人吧?

“小姑娘,綠柱子不是你這樣的小孩能來的地方。”

似乎不忍看我尷尬,一個路過的老人停下腳步小聲道:“還是早點回家吧。”

“既然開門納客,為什麼我不能來?”

強忍下內心裏的驚疑不定,我還是不願就此退縮。

見我隻是態度執拗,老人歎著氣搖了搖頭:“唉,綠柱子就是妓院啊。”

“哈——?!”

綠柱子……是妓院?

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果然有幾分鴇氣的女子,我隻覺得滿頭黑線從天而降。

天帝大人,讓我膜拜一下吧,居然連這種地方也有妓院?

難怪老祖宗說食色性也,古人誠不欺餘!

再看那位笑得“花枝亂顫、沉魚落雁”的歐巴桑,我苦笑著發覺原來所謂的雛也可以這麼解釋。

——高,實在是高!

不過話說回來,永霖那家夥究竟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喂喂,這麼想我該不會是無意間搶了人家狗仔隊的飯碗吧?=_=||

陰霾

鷹隼宮的夜色……

就象在這座大墳墓裏的人一樣,總是帶著幾分看不透的與昏昧。

獨自靜靜地坐在院子裏的石幾前,白天裏的一幕幕仿佛還在我眼前、心上不斷重複晃動。

“魆女……”

我輕聲叫出自己的女怪,柔軟的懷抱、熟悉的溫度讓我不禁長出一口氣,至少有些東西還是不會改變的。然而自己可以相信的,到底有多少?除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周圍仿佛都是陰暗的一片沼澤,邁出一步並不難,難的是找不到真正可以踏足的實地。

現在倒是情願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永霖,也沒有被該死的好奇心帶進去。

“現在連大宗伯也被卷進去了呢。”

我自言自語地說著:“周圍還有置身事外的正常人嗎?”

視線不期然再次落到擺滿了各式小石子的桌麵上,放到左上角的那堆是參與前次謀反一事的受牽連者,大司徒符元、大司馬慶巳、左將軍……

——不出意外的話,都會被處死吧?

而後我的視線落到了那顆橘色的小石子上,——桔齋。

從禁軍右將軍直升到代理夏官長,並且成為名正言順的最高兵馬統帥隻是遲早的事情。

大司徒的繼任者也已經幾乎可以確定,舒籬沒有提起那人的任何事。

但我見過他,在柳國的芬華宮裏!

可能他不會記得我,甚至於也不會想到我會留意他這樣不起眼的小吏。

然而我記得分明,在柳國發生政變的那次。

就是他低著頭跟在舒籬的身後,一步步登上了箭樓……

“台輔,您怎麼了?”

不無憂心地貼近到我的頰邊,魆女張開清澈得好像一汪泉水的眸子看著我:“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臉色很難看呢。”

“不……”緩緩搖了搖頭,我微然吐氣:“隻是被自己嚇到了。”

“被您自己?”

困惑地看著我憂鬱的神情,魆女依舊是滿麵不解。

我聽到青冥的聲音,帶著幾分煩悶。

“您不需要為這樣的事情擔心!”

他高大的身形漸漸在空氣中浮現出來,深灰色的瞳子裏寫滿不讚同的色彩。

“如果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知道,我或許可以一直無視下去的。”

垂下眼簾,我擺弄著手中那顆最大最圓的石子。帶著幾分自嘲,輕聲戲謔道:“青冥,你說我究竟是為這個國家帶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