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起來,的確是看到過這邊有人吹笛子。”

“不止是笛子而已,山客為芳國帶來過很多了不起的技術。”

恬靜的笑容裏飽含驕傲,廷秀興奮的語調隨之微揚。

“不管是造紙、印刷,還是筆硯的製作,我們都是十二國裏最棒的!就連‘工匠之國’的範,也敵不過我們在這方麵的製作工藝。”

“嗯……我曾經聽別人提起過。”

但是我隻是個連及格都很困難的劣等學生,又能為這裏帶來什麼呢?

——爬牆?作弊?用bug打遊戲?

“您在懷疑自己嗎?”

聽廷秀問得直接,我默然搖了搖頭。

“何必懷疑,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隻需要鄙視自己就好。”

“……台輔!”

語帶薄怒地加重語氣,廷秀仿佛一下子從先前靈巧溫和的鴿子變成一隻煩悶鬱惱的小獅子。

“那隻是您給自己的借口而已!需要靠鄙視自己,才能容忍自己一味地逃避輕忽下去嗎?沒有人生就是聖人,也不會有人生來就什麼都知道。雖然天帝讓您生來就是高貴的麒麟,而我隻是一個目不能視的盲者,但對我們來講生活都是一樣的,隻有靠不懈的努力才能做好真正的自己。我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看不到而鄙視自己,更不會要求別人因為我有缺陷就接受我的無能!”

激憤的表情微微停滯了一下,他顯得有些悲哀。

無力地垂下頭:“難道您要放棄自己,放棄芳國百姓們的期盼嗎?”

“我……我沒有……”

心下一團混亂,我虛弱地吐出不知所雲的回答。

“我沒有說過要放棄,隻是覺得無能為力……可能是害怕,不對,也不是害怕……”

他忽然間跪下來摸索著握住我的雙手,緊緊地像是生怕我會離開。

“對不起,是我太過份了。您不會放棄芳國的對嗎?我知道您已經很努力,您能回來對大家已經是再好不過的消息。而且您還為我們帶來了王!我能感覺到您心底的不安,即使是這樣冰冷的雙手,您在不停地顫唞卻沒有推開我們獨自離開……”

他把我的手貼近到他光潔溫潤的麵頰上,像是慕孺的孩子般眷戀地緊貼著。

“我常常在想麒麟是怎樣的呢……老師說我們都是為了保護台輔大人而存在的,而台輔是為了整個芳國而存在的。聽到您說鄙視自己,怎樣也沒有辦法接受啊!天帝之所以把麒麟賜給王,就是要通過它來告訴我們什麼才是正道。如果您也如此彷徨,我們要怎麼做才好……玉座上的王也會感到不安吧,國家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雖然是很自私、很過分的要求,請您為了整個芳國堅強起來吧!”

“沒有人告訴我,我能做些什麼……”

苦澀地低下頭,看著同樣在微微顫唞的廷秀的雙手。

我的心底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空蕩蕩無所著落,的確是一直在迷茫中越陷越深的自己。

之前還知道要選出王,想辦法讓王盡早登上玉座。但從天啟出現的一刻起,也就失去了可以用來追尋的目標。之後的日子裏,越是進一步了解舒籬的英明睿智,越是懷疑起自己存在的價值。除了選出王以外,自己看起來就象是可有可無的裝飾物。

身處台輔的位置上,卻沒有半點政治國事的常識。

作為一州的州侯,又無法作出應有的決斷。

我不知道什麼是“什一而賦”,也不懂得“爰田”究竟是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