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看到的其實是古代深宮內院裏的大家閨秀。再加上先前在囚室時令人印象深刻的,那種欲訴還休、未語先愁的神情,微蹙的兩道秀眉饒是讓我這樣電線杆神經的人看到,也有些隱隱不忍。
不會是女扮男裝吧?
猶豫了一下,又覺得實在荒唐。這邊是允許女子為官的不是嗎?況且這樣的高度……
瞻仰過對方偉岸修長的身材,我確定自己一定是頭腦發昏。
而後,他忽然收住腳步。
他是收住腳步了,可一直埋頭東想西想的我哪兒能反應過來,追尾事件自然是在所難免。
“砸麼衲……(怎麼了)?”
悻悻然揉著險些碰成柿餅的鼻子,這家夥果然還是男的,後背和城牆一樣堅硬。
“抱歉,不要緊吧?”
雖然語氣是帶著關切的,盯著我的眼神卻依舊平靜淡漠,黑曜石般的烏瞳中流動的光華也顯得有幾分深邃駭人。我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在意、或其實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有種空洞地麵對鏡頭念出台詞的感覺。就好象無論怎樣的事情都已經經曆了無數遍,再也沒辦法讓自己振作起半點精神。
“就在這裏住下好了。”
不容我有任何意見,男子已經轉身吩咐下人安排晚餐以及其他事宜。
環目四顧,這裏應該並非三公府所在。
地處外宮一側的三公府,名義上是太師、太傅、太保處理公務的地方。
一般情況下除非特殊需要,三公以及其他重要官員都會另外在內朝安排府第居所,並不會留宿於燕朝之內。但是眼前的狀況讓我有點摸不找到頭腦,既然是過了路門,這裏其實是在外宮裏麵吧?
既然是在裏麵,又怎麼會允許王室外的人居住?
大概剛才經過的不是叫做路門的,其實隻是看起來有點相象而已……對於淩雲山上的宮殿隻有極為模糊概念的我,也隻能是胡亂地作出自己的猜想。
真後悔當初禎衛畫圖時,自己一直在打瞌睡。
而真正有認真聽講的使令們,此刻又都不知所蹤……正所謂六月的債報得快啊!
牆角邊若隱若現眼前的一片蒼翠,忽然間吸引住我的視線。
饒是借著甚是朦朧的月光,我也能清楚地辨別出那是極其類似於自己記憶中某種植物的形態。
“竹子?!”
情不自禁下脫口而出。
對於能在這種地方驟然見到自己熟悉的景色,我著實小小吃了一驚。
常世的確有很多和那邊相似,卻又不盡相同的東西。有些是隨處可見的,像是樹木花草、家畜雞禽……而有些則是極難遇到的罕有類型。就好象此刻竟然見到竹子,那種驚訝不亞於看到一隻熊貓從自己的麵前路過。
“咦?你知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個不類常人的男子眼中,看到生動而又欣喜的光彩。
“嗯,隻是沒有想到能在這裏也見到。”
“你在哪裏還有見到過?”
顯然是過於激動地扳住我的肩頭,以至於有些隱隱生痛。
“呃……”
我不禁語塞。
在原先世界裏哪裏都有看到過,不過說出來就穿梆了。
頗為心虛地回避開對方興奮的眼神,鬼知道竹子在這裏也是那麼稀罕的東西,要是讓他知道我們那裏都是用來喂熊貓的,不知道會不會吐血的說?
我刻意的沉默,立刻引來了可怕的後果。
“你不是小宰的女兒!”
對方突然冷下麵孔,語氣之中帶有幾分肅殺之意。
“誰、誰說不是……”
支支吾吾地囁嚅了兩聲,我不安的視線開始閃爍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