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因,”她忽然轉過身盯著我看,唇邊勾起一絲得意的笑,“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準許你說話,卻不幹脆毒啞你?”
我抬起頭和她對視,但仍舊是恭謙的樣子。
“想你也猜不到,”她笑得越發恣意,“我就是要看你一再忍耐的樣子,什麼時候你忍不了開口說話了,就是你真正啞的時候。”
你的心已經扭曲變形了。我在心底無聲地說,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好了,你出去吧。”或許是見我沒有什麼反應,她覺得有些無趣,擺了擺手讓我退下。
*
入了夜,我像往常一樣走到三公主寢居後方的小樹林裏。這片寂靜無人的樹林,對我來說猶如淨土。我利落地爬上一棵大樹,坐在粗壯的枝椏上仰起頭看著滿天繁星。
“身手倒是挺敏捷。”
不遠處忽然有人輕笑了一聲,打破了這靜謐的夜。
我嚇了一跳。這樹林我來過十多次,從未碰見過人,今天這裏居然有其他人?而且以我靈敏的聽力,剛才竟然沒有發現?
“擾了你的清淨?”那人見我不語,又道。
我低頭往下看,那道明黃身影已經走近,在樹下停住了腳步。借著微亮的月光,我看清了來人的臉,還有他那帶著些許溫和笑意的黑亮眼眸。
“手臂上的傷敷藥了麼?”他抬起頭看我,那烏黑深邃的眸子讓我有瞬間的閃神。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從樹上爬了下來。
“你怎麼會爬樹?”
我搖了搖頭。不能說話我自然無法解釋,不過就算能說話,我也不會說。
“你似乎不愛說話。”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到我身後的大樹下,毫不拘禮地倚著樹幹坐下,“你這脾性倒和一個人很像。”
我走到他身邊,也學他一樣席地而坐。這個靜謐美好的夜,我不想再把自己當作一個奴才,不想再假裝恭敬謙卑。
“她和你一樣美,也一樣不愛說話。”他側過臉對上我的眼睛,細細地看了我一會兒又繼續說,“其實也不盡然。你的眼睛裏壓抑著太多東西,她的眼睛卻清澈得可以見底。”
↙思↙兔↙在↙線↙閱↙讀↙
有著清澈眼睛的女子……
我彎了彎唇,笑得有些苦澀。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單純簡單,有著清澈明媚的眼神,可是我並沒有這樣的福氣。
他不再說話,眼睛看著前方,思緒似已去到另一處了。
過了良久,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著我說:“你跟在三皇妹身邊,想來是需要這樣東西的。”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精巧的小玉瓶,“這是白玉膏,對於治療外傷很有效。”
我伸手接過,對他笑了笑,以示謝意。他回以淡笑,便跨步走了。
*
翌日清晨,我才踏進禦膳房就被總管林敏芝叫住。
“喂,你,把這碗藥送去朱雀殿。”林敏芝長得頗為秀麗,可是一開口就壞了氣質。
我看著她手上的那碗藥,並不想接。朱雀殿是大皇子的居所,而我是三公主的婢女,不應越界。
“你不想去?”林敏芝見我站著不動,頓時沉了臉色,“這禦膳房裏由我說了算,現在讓你做這麼一點小事,你也給我擺譜?”
我想了想,與其在這聽她羅嗦,不如就去趟朱雀殿罷了,來回也不過二刻鍾的事。
接過藥碗快步向朱雀殿走去,到了殿門口,有一個太監給我指路,讓我把藥送到清心齋。朱雀殿比起三公主的寢居大得多,我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清心齋。
屋子的大門緊閉,我在門板上輕輕敲了敲,過了須臾聽到屋內傳來柔柔的應聲:“進來吧。”
我推門進到屋內,隻見竹桌竹椅不見人,正感到疑惑就聽見前方屏風後麵傳來輕柔的聲音:“把藥擱在桌上吧。”
我依言把碗放下。看這屋子的布置,我猜想屏風後的人應該是一個清雅的女子。屋內桌椅都是竹造,左邊窗台下的條幾上擺著一方古箏,而右邊牆壁上掛著一幅對聯,上麵寫著“清風拂風暖”,“靜月灑月輝”。
我觀察了幾眼,就準備離開,但是才剛舉步,屏風後的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像是撕心裂肺般,我聽著不由得有些擔憂,便就想繞到屏風後去看看。
我還沒跨出一步,猛然聽見身後一聲怒喝:“為什麼不關門!”
我一驚,回頭看去。一個臉色陰鬱的男子正怒視著我,他的長相和二皇子有些相像,但氣質更顯冷峻剛毅一些。
我被他瞪得有些慌,不自覺地後退一步。不過他不再理會我,疾步繞到屏風後。
“月兒,你怎麼樣?”
“咳……咳……”
屏風後的女子仍舊在咳,那劇烈的咳嗽聲聽得人心怵。
“月兒!你又咳血了?!”那男子心痛地低喊。
我站在原地,聽著那慘烈的咳嗽聲漸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