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科學精神:執著於物化(1 / 3)

各種社會關係建立,須執其不變。人不變嗎?變的。是否實體(或人格)不變而相狀變?全然不。不可取這種觀點看人。然而必須取這種觀點看人,否則無以建立社會,無以確定每個人的權利、義務。與此同時,又不可堅執這種觀點,否則無以隨時調節關係以適合生活本身的演變。關係調節,積為社會發展。科學精神擴展,遂生堅執態度,於是出現僵化。

物化的觀點,不可完全摒斥。因此,科學精神在一定時期看不出其後果之嚴重,那時反而顯得十分必要且相當高明。科學精神之不適用,到了關係亟待改變時就看得十分明顯。這時,堅執於物化的科學精神,反過來成了社會發展的障礙。

知識分子之長技,在於掌握規律運用已成的物。堅執是其基本態度。士卻籠罩在全然不同的另一種精神中。中國自漢朝以來,堅執物化的態度漸漸抬頭。魏晉玄學的自然與名教兩派之爭,名教派取堅執態度,自然派則反對堅執。以後興起的佛教,反對的也是堅執。防止僵化,須主張因時損益。朱熹說,“禮,時為大”,就是既承認須物化,建立必要的製度,又須因革以合乎時宜,避免被過時的製度戕害了生活。何謂時宜?人民生活的發展。因此,對士的要求,是要體悟“易”,“生生之謂易”,“時為大”,不要被片麵的堅執態度遮蔽了自己直觀真理的本心。既承認物化之必要,又不執著於物化,剛健精進。

這是中國文化中的重要傳統,是區別於西方文化的主要點。哪一種傳統更好,卻很難言。這涉及價值問題。我們既是有限的,又是無限的。在論到價值問題時,我們常常以有限物的角度下判斷,忘記了自己的無限性。事實上,已有的諸價值哲學都出於西方理性主義傳統,與科學精神是伴生的。這就是說,執著於物化是價值哲學的基本前提。對物化而言方有價值可論。因此,涉及價值,往往陷入理性主義而不自知。在這傳統中,我們看自身也難逃避堅執態度,於是把自身規定為有限物。

如果視自身為無限的,那麼要問:這無限者是什麼?

曰:自身所處的文化傳統。我們每個人的本心原有無限的可能性,在傳統中被定向塑就為自身。結果是我們自身自然而然地表現傳統。

當然,還能開掘那未開發的可能性,從而改變舊的傳統,造成新的傳統。

可見,關於科學精神的討論,必定涉及對文化的哲學研究。

文化一般被看作人心的創造物。這種觀點的片麵性,已被許多人揭露。補救之道是什麼?不少人主張,須加上另一麵:價值。有了兩個方麵,對立而統一,似乎就全麵了。

實際上,價值也是創造物,或確切地說,是被創造的靈物。與物對立而統一者,是靈。就此而論,價值、靈物也是有限的。通常視其為無限的,乃出於它們在物之彼岸。

各種社會關係建立,須執其不變。人不變嗎?變的。是否實體(或人格)不變而相狀變?全然不。不可取這種觀點看人。然而必須取這種觀點看人,否則無以建立社會,無以確定每個人的權利、義務。與此同時,又不可堅執這種觀點,否則無以隨時調節關係以適合生活本身的演變。關係調節,積為社會發展。科學精神擴展,遂生堅執態度,於是出現僵化。

物化的觀點,不可完全摒斥。因此,科學精神在一定時期看不出其後果之嚴重,那時反而顯得十分必要且相當高明。科學精神之不適用,到了關係亟待改變時就看得十分明顯。這時,堅執於物化的科學精神,反過來成了社會發展的障礙。

知識分子之長技,在於掌握規律運用已成的物。堅執是其基本態度。士卻籠罩在全然不同的另一種精神中。中國自漢朝以來,堅執物化的態度漸漸抬頭。魏晉玄學的自然與名教兩派之爭,名教派取堅執態度,自然派則反對堅執。以後興起的佛教,反對的也是堅執。防止僵化,須主張因時損益。朱熹說,“禮,時為大”,就是既承認須物化,建立必要的製度,又須因革以合乎時宜,避免被過時的製度戕害了生活。何謂時宜?人民生活的發展。因此,對士的要求,是要體悟“易”,“生生之謂易”,“時為大”,不要被片麵的堅執態度遮蔽了自己直觀真理的本心。既承認物化之必要,又不執著於物化,剛健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