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點兒他。

為了不驚嚇到冬淩草,李濤給病房裡的護工大叔塞了錢,拿了他的熱水瓶與飯盒,給冬淩草當起了貼身傭人,還被邊上床位的老頭呼來喝去,嫌棄他不如之前的大叔用得順手。冬淩草剛醒來時比較虛弱,睡睡醒醒,醒著的時候也沒多看他幾眼,等稍微有些精神有力氣說話了,他對他爸媽說:「把這護工撤了吧,不好用,浪費錢。」

愁得李濤差點沒一頭撞牆上。冬淩草啊冬淩草,說好了醒來要記得我的,你丫這個騙子!

冬父冬母安慰他:「小李啊,別洩氣,他畢竟腦子受過傷的,等身體好了說不定就記起來了。就算真不記得,慢慢來嘛,我們看得出來他是很喜歡你的。」

但到了冬淩草能坐起來的時候,他吵著要見鹿軍。鹿軍踏進病房的時候,李濤的臉都皺起來了,不停地揉著手裡的抹布。冬淩草啊冬淩草,原來你還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鹿軍見到冬淩草也很是激動,熱淚盈眶的,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他,說對不起他,說還唸著他。李濤在他勾搭走自家的小草之前,擠到倆人中間,對鹿軍狂甩抹布,甩了他一臉,鹿軍用手抹了抹臉道:「這什麼醫院,護工怎麼這樣!」他抬起頭來,壓根不記得李濤,那個在三年前曾與他說過話的男人。

他不僅忘了李濤,也忘了許多與冬淩草相關的曾經,鹿軍濕著眼眶說著從前,說著說著發現自己已經遺忘了,這時他想起他的新戀人來,與冬淩草說:「我真的特別喜歡你,這輩子可能不會再像喜歡你一樣去喜歡別人了,但是我有戀人了。我已經對不起過你,不能再對不起他。你需要我的話,我可以隨時來陪你,直到你徹底康復了,但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但是我真的最喜歡你,希望你能理解我。」

看著他殷切的眼神與閃動的淚珠,冬淩草向他砸了枕頭:「什麼鬼邏輯,你滾,滾你丫的,我呸!老子才看不上你!」

李濤聽得特別解氣,用拖把一路將鹿賤人掃出了門。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之前的戀人已經有了新歡,冬淩草有些鬱悶,李濤前去安慰:「天涯何處無芳草,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讓冬淩草記起有個不稱職的護工來,打了鈴將護士叫來:「這個什麼鬼護工,幫我換掉!」

李濤就此被趕出病房,隻好在病房外待著,每天冒充不同的探望者,不是捧著鮮花就是拎著果籃,在冬淩草病房門口不停地踱來踱去。

唯一的好消息在冬淩草的例行醫學檢查後傳來,他的神經係統基本正常,未見任何重大的後遺症。一些小的病症如間歇性頭暈頭痛什麼的,已經忽略不計了。

冬父冬母讓李濤放心,他們來牽線搭橋,在確認冬淩草可以接收大一些的刺激後,冬母問他記不記得躺那兒的三年裡發生過什麼。冬淩草說,似乎做了一個夢。再問他做了個什麼樣的夢時,冬淩草想了又想,說記不住了,隻記得是個好夢,差點讓他不想醒來的夢。

李濤覺得這就夠了,即便冬淩草再也不記得他,隻要覺得是個好夢就夠了。冬父冬母卻認為不夠,光做個夢算什麼呀,得發展到實質內容上來。就算冬淩草不要這個男朋友了,他們還要這個媳婦呢。當然,李濤覺得,如果他們能把他當女婿的話,那就更好。

冬母在冬淩草住院期間給他放鬼鬼怪怪大冒險的視頻,冬淩草看了一會兒就把視頻給關了,說生著病看鬼怪,嚇得他頭疼。冬父給他買了李濤的小說,冬淩草把小說墊在了餐盤下麵,油都把書皮浸透了,裡麵的紙張也沒給翻動一下,這倒是和做鬼的時候一樣,也遺傳了冬母,就是不愛看書。冬母又問他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冬淩草不記得已經出過櫃,一個勁地擺手,哪兒能啊,不喜歡,不喜歡,緊張得他頭一暈,還暈倒了一回,嚇得冬母呀,再也不敢瞎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