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人,感情是一回事,真正要生活在一起,實在是很大挑戰。

王德全的生活方式自律到嚴謹,換句話說,完全是老年人式的。我喜歡他,就不得不調整散漫的步調,努力融入他的軌跡裡。

每天早上七點被他叫起來(據說這還是因為冬三月要「早臥晚起,必待陽光」,已經給了我懶床時間,等開春還要更早),跟著到廣場上學太極拳。晚上一身疲憊下班回家,好像還沒來得及放鬆一下,就已經該上床了。週末最常去的地方是雙方父母家,最常幹的事是逛公園和大掃除。平時能在家裡吃飯的時候,一定要把食材買回來自己煮,下館子的機會都少了,王德全說不健康。沒有電影,沒有出遊,他在家閑著的時候,總是安靜得像不存在,不是在臥室,就是在書房,日復一日地麵對著案上的大部頭。

不是一天,一周,一個月,是從此以往都要這樣,你能想像嗎?

我有時幾乎覺得自己活在樣板戲裡。

不管王德全看起來多麼男神,隻有你親身跟他朝夕相處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他完整的、刻板的、缺乏生活情趣的一麵。

最近的一次,情人節,滿大街鋪天蓋地都是玫瑰的日子,我沒去值班,從下午就在家開始忙活,準備了一場燭光晚餐等他。結果王德全跟同事討論病例到半夜才回家,一進門就催我怎麼還不睡覺。

說這個並不是想抱怨什麼。

其實情人節形式不重要,一頓晚餐也沒什麼,工作當然是第一位的。

就是有點兒可惜,偷偷買的戒指沒機會拿出來。

那天我本來想借著氣氛向他求婚來著。

70.

不過我跟你們說,靠愛發電,這些我都能接受。

真正不能忍的,是我們同居至今,完全沒有任何旖旎事件發生,好像一下邁過幾十年,直接進入了老夫老妻無欲無求的狀態。

當然這有我自己一半鍋,當初吃飽了撐的為什麼要跟他說我性冷淡?

要不是這事兒沒準我們已經孩子都有了(不是)。

之前說過,男人正常的欲望我都是有的,隻是不想跟人上床而已,心因性的。

至於現在……去他的心因性,我隻想爬到王德全床上睡了他啊。

71.

我不是急,我是有點兒不安。

情和欲自古不分家,可是我卻不能確定王德全對我有沒有欲望。

他老說我氣虛,隔幾天就要在家裡給我針灸一次。你們知道,針灸嘛,總歸要露胳膊露腿露前胸後背的。

頭一回下針以前,我以為會是這樣的——我扭扭捏捏地脫了衣服,他用手指在我身上摸索穴位,摸來摸去,摸去摸來,沒準摸著摸著就摸出了粉紅泡泡……不要笑我小黃書裡不都這麼寫的嗎!

事實上,我像截木頭樁子一樣躺在床上,王德全麵不改色,手起針落,乾淨利索,完了毯子一拉,嚴嚴實實地給我蓋上。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跟看鶴鬆堂裡的那個針灸銅人好像沒區別。

這我上哪兒說理去,找黃書作者嗎?

72.

午休時雜誌社有個小編輯戴著耳機偷看不能描述的電影,躲在一個隱蔽角落,奈何被身後的玻璃窗暴露了。我嚴肅地在旁邊站了很久,等她猛然一抬頭,嚇得差點兒摔了電腦。

「主,主編!」小編輯尷尬得無地自容。

「你看的是什麼?」我問。

她的臉紅了,「一部,一部禁片。」

她急忙忙地解釋,「我隻是在微博上偶爾看見有下載地址,好奇下來看看,我原本也不知道它講什麼的,真的,沒有別……」

「你不用解釋了,我懂。」我冷冷地說著,遞過去一個U盤,「給我拷一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