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周曉婉沒流淚呢?車小小被病魔折磨成那樣,一句接一句的呻吟,作為他的愛人,他的妻子,也隻能打掉牙齒和血吞,心裏的苦楚,隻有她自己知道。
把眼淚裝在心上,會開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憊的時光,閉上眼,聞到一種芬芳。
周曉婉了然,既然遇到了生活的厄運,運命之神將你推到了風口浪尖,如果背負得太多,隻會翻船,溺水而亡。
就像過河時,船是有用的。但過了河,我們就要放下船趕路,否則,它會變成我們的包袱。
痛苦、孤獨、寂寞、災難、眼淚,這些對人生都是有用的,它能使生命得到升華,但須臾不忘,就成了人生的包袱。所以,放下它吧!生命不能太負重。
到了醫生,護士給車小小打了一劑嗎啡。慢慢的,他又緩了過來,有氣無力的睜開眼,衝我們淒然地笑了笑。一身新郎裝,在潔白的世界裏,很刺眼。
“對不起,小丸子。”他緩緩抬起手,顫抖著,抓住周曉婉的手,“我沒能給你一個完美無瑕的婚禮。”
周曉婉的淚水,像奔騰而下的河流,她咬著嘴唇,“不,虎子,這已經是再完美不過的婚禮了,做你的新娘子,不管怎麼樣,我都是幸福快樂的。”
冷小染和許晨熙,站在周曉婉兩邊,不時寬慰她,她們兩個也都紅了眼圈。
飛蛾撲火,或許,僅僅是因為太過悲壯,所以,我們才會覺得惋惜可敬。周曉婉與車小小的愛情,讓我心痛。
有時,我在想,如果生活沒那些遺憾,我們會不會就不那麼懂得珍惜?如果車小小好好的,那麼,與他最終走進婚姻殿堂的女人,會不會依然是周曉婉?如果嶽曉磊不是被鉛球砸死,歐諾曼會不會那麼癡情,在他祭日都要齋戒?人有時就這麼奇怪,可以對著遺像說一輩子的恩愛,與一個大活人未必能牽手一生。
一直讓我們恐懼的,其實,不是外麵的殘酷的世界,而是我們自己的內心。
心如荒島,囚我終老。
要回成都時,許晨熙堅持我們搭她便車,冷小染倒是不客氣,欣然答應。在路上,駕車的是許晨熙的表哥,他典型的話嘮,一路上喋喋不休。
“你做什麼的?”他問我。
還沒等我回答,許晨熙搶先了,她說,“我們公司的大編劇,超有才。”當著冷小染的麵,許晨熙不知收斂。
我笑,“哪裏,混日子而已。”
“一直在太乙嗎?”許晨熙的表哥問。
我點頭,“畢業就進了太乙,有好幾年了。”
他沒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前方,若有所思,車子跑了很遠的路程,他才說,“在三十歲前就去在乎穩定的生活,那麼也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中了彩票,要麼就是你未老先衰了。”
“可不是,頭發都白了。”我笑。
“哥,你沒讀過歐陽的書?”許晨熙問。
她表哥對著車鏡,看她一眼,“你哥不讀書,已經很多年。”接著,他得意地笑,“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劉邦項羽不讀書,不照樣成就一番事業嗎?”
誰說周曉婉沒流淚呢?車小小被病魔折磨成那樣,一句接一句的呻吟,作為他的愛人,他的妻子,也隻能打掉牙齒和血吞,心裏的苦楚,隻有她自己知道。
把眼淚裝在心上,會開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憊的時光,閉上眼,聞到一種芬芳。
周曉婉了然,既然遇到了生活的厄運,運命之神將你推到了風口浪尖,如果背負得太多,隻會翻船,溺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