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許晨熙狠狠說。
我哈哈笑，“開什麼玩笑。”
我捂住話筒，對冷小染說，“許晨熙的電話，她竟然開玩笑說阿黃老師死了。”我搖頭，歎息說，“現在這社會，還有什麼尊師重道哦。”
“歐陽，我沒開玩笑。”許晨熙爭辯。
我還是不信，冷小染好像也是覺得不對，她側著頭，貼著我的頭，聽許晨熙在電話那端說話。
“下午，他一個人跑出醫院……”許晨熙又停頓了，“就在醫院前方的那個紅綠燈路口，被一輛貨車……當場死亡。”
我掛了許晨熙的電話。
呆了許久，自言自語說，“是真的。”
冷小染拍拍我的肩膀，“阿黃這樣走了，我覺得是一種很好的方式，總比癡呆著在醫院受罪好。”
冷小染說的有理，英雄一世的阿黃，不該受生活的這個屈辱。可我還是不能接受，他就這麼走了。
人生的旅程中會遇到很多很多麻煩困難，我們需要承受，更要去解決。俞敏洪說過一句話：堅持下去，不是我們有足夠的堅強，而是我們已經無法選擇。
“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車小小？”我問冷小染。
“告訴他吧，遲早都是要知道的。”冷小染說，“好事壞事，終歸，都成往事。”她比我鎮靜，遇大事而不慌，怪不得她升職了，而我依舊是個小職員
我編輯了一條短信，“虎子，阿黃老師因車禍走了，於2012年5月6日在學校東區禮堂祭奠。”舉著手機，拿給冷小染看，她點點頭，“可以。”
我按了發送鍵。信息已發送。
短信發送出去，才看到白文微信的提示，已經忘了。
下午22：31
白娘娘：怎麼不說話。
下午22：33
白娘娘：說你厲害，你還喘上了。
下午22：40
白娘娘：少年不知精珍貴，老來讓你空流淚，呲牙。
下午22：51
白娘娘：服你了，歐陽。
下午22：52
白娘娘：小染真性福。
看著白文發來的一大串信息，似乎真的看出了她的寂寞。我點出微信設置，刪除了聊天記錄。
突然，電話鈴聲又響起。
熙芸的電話，阿黃老師的護士。她在電話上說，是她不好，沒有照顧好阿黃。
“或許，這是天意吧。”我安慰她。
“如果我不出去，不去給他買蘋果，阿黃老師就不會出去找我，他不出去找我，就不會……”
熙芸在自責。
“別這麼想，是上天憐憫阿黃，見不得他這麼受屈辱，老了老了，還要忍受老年癡呆的折磨。”我說，“熙芸，又怎麼能怪你呢，或許，是小紅阿姨的召喚，是她領走了阿黃，一定是。”
現在多好，孑然一身的阿黃老師，終於，又可以看到他三十年前的那輪明月光，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在天堂裏，一家人和和美美，享盡天倫之樂。
“好吧，那不打擾你了。”熙芸說完，掛了電話。
這世界有著太多的這樣那樣的限製與隱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難以預測的變故和身不由已的離合，一個轉身，也許就已經一輩子錯過，要到很多年以後，才會參透所有的爭取與努力，也許還抵不過命運開的一個玩笑，上帝隻在雲端眨了一眨眼，所有的結局，就都已經完全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