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行燃燈寺(2 / 2)

愛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忽閃忽滅間的深刻,成長在彼此的心裏。最美麗的故事沒有結局,最浪漫的感情沒有歸宿。

至尊寶踏著七色雲彩,風急電掣而來,紫霞仙子以為,上天讓她再次遇到至尊寶,她終將會緊緊抓住他;可到頭來,不過是猜中了前頭,卻猜不著結局。或許,上天都在嫉妒他們的愛情。

我與冷小染的愛,原來,也遭受著那麼多人的嫉妒。我隱約預感到,即便沒有牛魔王,冷小染也不會身負重傷、墜入深淵,我們的愛,可能也不會善始善終。

我已沒勇氣再去猜測結局。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才知柏曉年這幾年去當和尚了。

那年,柏曉年去湘西。在一個日落黃昏,地上撒滿了金黃色的落葉,踩在上麵,沙沙作響;腳下,猛洞河泛著夕陽餘暉,靜靜流淌。

明淨的風光,一切真的如沈從文的邊城。柏曉年坐在猛洞河邊,看靜靜流水,傻傻的,流水仿佛停滯了,這個世界仿佛也停滯了。那一刻,他在想周曉婉,還是在想借船家少女翠翠,很難說。

不知何時,沙沙的聲音,像從空山幽穀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循聲望去,一個身影正從日落的地邊而來。

剪影越來越大,輪廓越來越清晰,是一個沙彌,眉清目秀。

柏曉年望著沙彌,心靈猶如被春風洗滌蕩淨,頓刻,醍醐灌頂,心向往之。

禪宗說,人人皆可成佛,是有其自然之理的。

那一刻,柏曉年忘記了生身父母,忘記了讓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的周曉婉,甚至,忘記了他塵世的肉體之軀,一心向佛。

他跟著沙彌,夕陽的玫瑰紅裏,兩個剪影,一前一後,在山澗溪水岸畔,徐徐而行。

六祖慧能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五洞河畔的柏曉年,若非靜如止水,心如明鏡,無處惹塵埃,又何故跟了沙彌而去呢?

想當初,文學大師李叔同,在西子湖畔,看到了一破衫舊褸,口中不停念叨佛經的沙彌行者,頓悟入了佛門。至此,人世間少了一位大師,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佛門中多了位弘一大師。柏曉年雖趕不上弘一大師的境界,卻依舊蘊含一份傳奇。

“哪兒的雲遊和尚?”我忍不住好奇。

“燃燈寺的。”

好有意境的一名字,燃燈寺,青燈黃卷,暮鼓晨鍾,聽到這名字,耳邊仿佛傳來了遙遠而又清幽的木魚聲。

“你在寺裏呆了好久?”

“大半年。”柏曉年輕描淡寫,可他越是如此,我越是覺得好奇,又不是家道中落,受人冷眼的甄士隱,他柏曉年讀書時,在校園曾迷倒過多少學妹,沒有理由像甄士隱一樣,聽了癩頭和尚幾句好就是了,了就是好,就跟隨人家去了。

“寺裏讓你住那麼久?”我接著好奇。

柏曉年笑而不語。

“點菜吧。”還是周曉婉懂事,幫我解了圍。

“客隨主便。”我笑,將菜單推給了柏曉年。

柏曉年瞟了眼菜單,又推給周曉婉,“我吃素。”

吼吼,柏曉年在燃燈寺大半年,都是真槍實彈玩真的哦,竟然不開葷了。聽到柏曉年說他食素,周曉婉也一臉無奈,沒辦法不無奈,他這個前男友著實讓他摸不透,戀物癖不知戒掉否,現在,又成了素食主義者。

難怪,柏曉年越來越像甘地了。

期間,周曉婉問我,車小小在哪兒。

我騙了她,“還在我家呢。”

她似乎不信,盯得我猶如寒風錐骨,毛骨悚然。

“明天回金堂縣。”我欲蓋彌彰。

周曉婉依舊不語,幸好,目光也從我身上遊離了。

鬼才知道車小小現在在哪兒,自從他改叫後,不再單吊一桶,改成對對胡後,尾巴都翹上天了,看來,心裏早就開始享齊人之福了。

“她在成都嗎?”周曉婉冷不丁的問。

“誰?”我開始裝傻充愣。

“吳倩兒。”

“早走了的。”我又一個謊言。沒辦法,車小小是我最好的哥們,這時候,可不能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周曉婉好像是真的信了。

說真的,這時候,我反倒希望她不信我的話。她這麼一信,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在她麵前,辜負了她對我的信任。

“狗日的車小小。”我在心裏暗罵。為了他,我在透支周曉婉對我的信任。

原本,我以為周曉婉還愛著柏曉年,畢竟,柏曉年的突然出現,一定會擾亂她已經漸漸平靜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