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森再次舉目四顧,似乎在尋找往昔的回憶:“——那天接到鄧驊邀請的一共是三個人,個個都是省城道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大家見麵之後寒暄了一番,神色間卻有些尷尬。我陪在大哥身後,多少聽出一些眉目:原來這三人都是鄧驊最近兩年來擊潰的對手,大家此行的目的也都一樣:希望勝局在握的鄧驊能放自己一條生路。這三人聊了一會,各自落座。鄧驊卻是最後才來的。他一進屋就坐在了這個位置上,背後的金龍魚往來遊動,那番氣勢我至今都難以忘記。”

高德森一邊說一邊輕撫著太師椅的把手,品味著某種美妙的感覺。片刻之後他繼續說道:“那天的宴席很豐盛,菜好,酒也好——可惜我身為小弟,隻能在大哥身後站著,沒機會一飽口福。鄧驊頻頻舉杯,熱情得很,那樣子好像已經忘掉了以前的恩怨。不過他再怎麼熱情和氣,容顏中卻總有一副掩蓋不住的威嚴,令人不敢正視。在座的幾位客人隻好小心翼翼地陪著,惴惴不安。後來我大哥見鄧驊始終不提正事,就主動端了酒敬對方,並且表達了賠罪的意思。鄧驊痛快得很,端起杯子一口幹了,說: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你們幾個能來這裏喝酒,就是給了我麵子,喝了這頓酒,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他這麼一說,幾位大哥才放寬了心。大家你來我往,有吃有喝的,不亦樂乎。不過我卻有些擔心。別人且不說,我大哥那兩年和鄧驊拚得你死我活,這事能這麼輕鬆就過去了?鄧驊越是不動聲色,這裏麵積攢著的能量就越可怕!而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印證了我的擔憂。”

這故事說到這裏,已足夠吊起聽者的胃口。便是阿華也忍不住要問道:“後來怎樣?”

高德森的目光轉回來,又盯住了桌上的那條金龍魚,然後他幽幽說道,“當幾位大哥酒足飯飽之後,鄧驊忽然放下筷子起身,他指著身後的那個魚缸,請大家賞魚。在座的當然極力奉承,直誇這條魚好。鄧驊看起來很高興,講了一通這魚的妙處。最後他又想起什麼似的,歎道:唉,我們倒是吃飽了,可這麼好的一條魚,它還餓著呢!於是大家紛紛建議趕緊給魚兒喂食。鄧驊這時便提出了一個問題……他問:你們知不知道,這條金龍魚最喜歡吃什麼?”

先前高德森正是用這個問題為引子揭開了那段十一年前的往事,而他此刻語調極為森然,顯然是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同尋常。在場眾人全都豎起了耳朵,等待著他的下文。

高德森繼續說道:“那三個大哥各自胡亂猜了一通,卻沒有一個猜對的。後來鄧驊搖搖手說:‘你們恐怕猜不到。因為這魚最喜歡吃什麼,連它原先的主人都不知道,而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這條魚的主人原先是個東南亞的老板,這個人得罪了我,被我抓住。他就獻了這條金龍魚出來,想求一條生路。我一見這魚就非常喜歡,不過又不甘心輕易饒了對方。於是我就讓那家夥拿一隻眼睛來喂魚,如果魚兒愛吃,我就放了他。那家夥為了活命,真的剜了自己一隻眼睛扔進魚缸裏,結果魚兒吃得歡快無比——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