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山也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沈飛。
沈飛摸著自己的下巴,顯得有些得意:“這個石濤是疊石的高手,這座假山就是他選用上好的太湖石砌構而成的。水池中的這輪‘人造月亮’稱得上他疊石生涯中最出色的神來之筆。”
“人造月亮?”薑山和徐麗婕對看了一眼,似乎還是不太明白。
“嗯,你們跟我到近處看一看,就明白了。”沈飛一邊說,一邊向假山背後繞了過去,薑山兩人連忙也跟了過來。
這一側的假山緊貼池邊而建。沈飛走到月亮不遠處停下,用手指指頭頂:“你們看那裏。”
薑山和徐麗婕抬頭看去,隻見上方是一塊嶙峋的太湖石,與其他石頭不同的是,這塊太湖石的正中部位有一個天然的圓形孔洞,此時太陽正好位於孔洞的垂直上方,一縷刺眼的陽光透過孔洞直射入池中。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輪“月影”卻是陽光穿過孔洞後在水麵上的投影。由於太陽起落,日光投射的角度不同,這“月影”也會發生盈缺的變化,恰在每天正午時,能夠出現“滿月”的效果。
“原來是這樣。”薑山歎服地搖了搖頭,“原理雖然簡單,但匠心獨具,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那‘一刀鮮’賞月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裏了?”
徐麗婕話音未落,忽聽假山上的浪浪歡快地叫了一聲:“爺爺!”隨即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你什麼時候到的?是沈飛他們帶你來的嗎?”
沈飛三人連忙從假山後麵走出,隻見那老者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書房門前,浪浪從假山上跑下來,一頭紮進他的懷裏,眨著眼調皮地說道:“爺爺,你不帶我,我一樣能來。”
薑山走上前,衝老者行了個禮,謙然說:“老先生,我已經應約前來,‘一刀鮮’在哪裏,還有勞您引見。”
老者用目光掃了三人幾眼,卻不做聲,隻是用手朝著書房門口輕輕一指。
薑山三人同時順著老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書房的門雖然關著,但似乎隻是虛掩,並未上鎖。
薑山走到門前,正要伸手推門,忽聽得一個聲音從屋內傳出:“你們已經攪了我的雅興,現在又要不請而入嗎?”那聲音甕聲甕氣,又帶著些沙啞,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薑山回頭看看沈飛和徐麗婕,三人都停下了腳步,猶豫片刻後,薑山隔著門向屋內說道:“請問屋中的先生,您就是‘一刀鮮’嗎?”
屋中人“嗯”了一聲:“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薑山應道:“我叫薑山,從北京來,我的先人曾經在乾隆年間做過大內的總領禦廚。”
聽了他這話,屋中人沉默片刻後,方才開口:“那八年前我在北京遇見的那位……”
薑山直言不諱:“那是我的父親。”
屋中人似乎並不驚訝,他淡淡地問道:“你這次來揚州,是要找我比試廚藝了?”
“比試不敢說。不過我這八年來苦心鑽研淮揚菜,自認為有些心得,想請前輩指點指點。”薑山言語雖然恭敬,但用詞遣句中暗藏鋒芒。
屋中人沙著嗓子“嘿嘿”一笑:“看來你是很有自信啊,比你父親那會兒可強了不少。”
“不敢。比起前輩當初在北京的風采,那我又差得遠了。”
屋中人哼了一聲,倨然道:“我當年在北京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麵對對方咄咄逼人的言辭,薑山毫不怯場,不卑不亢地回答:“前輩的種種事跡,父親常常向我提起,作為激勵我刻苦鑽研廚藝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