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代皇後去過皇家寺廟祈福後,玉妃臉上忽的多了些笑容,麵色也漸漸紅潤起來,整個人容光煥發,偶爾也主動到甘泉宮中去看望皇後,與紫蘇的關係似乎更為親密。麵前的女子麵容嬌美,喜笑顏開的樣子讓同為女子的她看了也覺賞心悅目,美人如斯,無怪乎那赫連將軍為不顧性命。
如玉快樂的樣子紫蘇一一看在眼裏,心中卻不無擔憂。不知赫連宏對她說了什麼,竟讓她似重新活過來了一般,眼神中充滿了希翼,恐怕又是要帶她離開的話。然而紫蘇心裏是知道的,如玉的身份,即使能僥幸帶她逃出皇宮,也不免要落得個亡命天涯的下場,這赫連宏看起來不像是這般魯莽無知的性子。
他許給如玉的若是一句空口的諾言,難保長久等待之後,希望破滅之時,如玉又要遭受更大的打擊,但他若是下定了決心要將如玉帶走,又有什麼方法,能讓已成為他國嬪妃的如玉正大光明地離開這座宮殿?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還沒有想透的關節,紫蘇低下眼眸,出了神。
“姐姐,蘇姐姐。”如玉清脆的聲音喚回了紫蘇的心神,潔白的手掌在眼前晃過,如玉掩唇笑道:“姐姐真是的,怎的說著話的竟沒了神兒?”見紫蘇隻是淡淡笑著搖頭,眉宇間卻掩飾不住倦色,她又自顧自道:“是了,這天兒越發的冷了,整日悶在這爐火溫溫的屋子裏,我也是整日昏昏欲睡呢。看姐姐臉色也是困倦,如此,玉兒今兒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姐姐。”
紫蘇這些日子憂心的事情不少,皇上雖緩下了對暮氏的動作,朝上也再沒傳來什麼壞消息,但每每收到的千篇一律的問候安康的家書,紫蘇如何沒猜到,隻怕自己寫的那些暗含警醒書信沒有一封到達了爹爹手中,而中途被什麼人為什麼截下了,答案不言而喻。一想到皇上還是對暮氏有著心思,而自己又在這深宮內院,完全沒有可下力的地方,如何不擾心。此刻,聽如玉說要走,她也就沒做挽留,親自送了她出殿門,才折返了房中。
才入了房門,紫蘇便喚來了燕兒,問道:“家中可有書信送來?”燕兒卻是照例咬了咬頭。如玉的變化,明示了紫蘇,那封家書的確傳到了暮府之中,赫連宏也是按照她信中的暗示,得以和如玉再見,可問題時為何前幾封家書都杳無音訊單單這一封順利傳遞到了。
想到景帝也許已經知曉了赫連宏夾帶密信的事情,紫蘇隻覺心中惴惴不安,故而盼著家中再捎來些什麼消息,也好借此猜測一二,然而卻什麼都沒有,不知是真的沒有消息,還是那些書信沒能到她眼前。然而,此刻她也毫無辦法,隻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這樣過了年關,宮中難得的熱鬧日子也就這樣結束了,紫蘇為了安排宮中慶典的忙碌也隨之而去。翻年過後,已是二月,往年裏,這時日應是有了春意,可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長。天氣還不見暖,外麵依然是一片冰寒。紫蘇是在這樣的日子裏盼來了久不見來的家書,而隨著這家書一同來的,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這日午間,紫蘇忽然接到通傳,說是家中來了人,帶了夫人給她新年禮,這新年禮是嬪妃年年都能從家中母親那裏得到的,多半是家母親自進宮來給,也算是借機看看宮中的閨女。
紫蘇原以為,按當下這般光景,景帝對暮氏和她的聯係可算是處處提防,今年的新年禮恐怕是要由宮中侍衛代為送來了。沒成想,景帝居然放了家中人進宮,倒是大出紫蘇所料,卻讓她欣喜非常。雖心知不會是爹爹或母親,但能見一見許久不見的家中人,紫蘇也已十分歡喜。
她也顧不得換什麼正式裝束,就穿著平日裏在寢宮中慣穿的素雅裝扮便去了正殿,急著想見到家人。進了正殿,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帶著隨侍站在殿前等侯,正是她的沒有血緣的兄長暮繼禮,忙滿臉笑容的走了出去,親自將兄長迎進殿中。
兄妹二人長久不見,自是一場長談,各自述說了近況,又話了一番相思,直至天色漸晚,才算是盡了談性,紫蘇借機問道:“今年怎麼是大哥進宮來?爹爹和娘卻長久不來探望妹妹了,不知是否家中出了什麼事情?”
暮繼禮雖是暮家的長子,但向來不喜參與政治,隻一心經營,聽紫蘇這樣問也沒能覺察其中深意,隻道她是因爹娘不親自來,覺得委屈,便爽朗笑道:“妹妹多想了,本來大夫人是想親自來的,不過爹爹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她也不放心走開,趕巧我回府拜年,大夫人便拖了我這兄長來給妹妹送賀年禮。”
說著他將一串緋紅的瑪瑙鏈子從懷中淘了出來,一麵給紫蘇戴在手腕上一麵讚道:“這瑪瑙晶瑩剔透、成色均勻,一看便是上品,大夫人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想必是費了一番心思。”他說這話本是為了表明大夫人挑選禮物的用心,寬慰紫蘇,紫蘇聽了果然對著那鏈子細細看了幾眼,麵上露出溫暖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