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探路,方便之後自己摸上來把母親救走,眼看自己沒了優勢,收了攻勢,腳下一轉就想跑。
桃木哪裏肯讓他走。
法器一拋,一劍追了過去。
殷商轉身,桃木出劍的瞬間,天突然一黑。
然後是一聲咆哮,一道驚雷,玄龜結界炸裂,老王被掀飛,巨大的玄龜直接砸塌了一個山頭,四腳朝天掙紮了好幾下,最終是化了人形才翻過了身。
等老王翻了身,包括桃木、殷商在內的許多修為不足的人和非人,都已經被從結界內掀出去的靈力巨浪拍暈了。
甘草修為也不高,但她到底是天生靈物,在某些方麵有與生俱來的優勢,她在聲音響起的時候把自己和李木用葉片層層裹住,小姑娘因為本體受到衝擊暈了,李木卻還醒著。
他艱難的扒開層層葉片,在劇烈靈力壓迫下如同脫水的魚般呼吸困難,他往動靜傳來的方向望去,徹底喘不上氣了。
在被天雷夷為平地的中心地帶,在蘇澤淺被血染紅的視野中,那盤踞在電閃雷鳴之間的影子——
蛇腹,鷹足,魚鱗,牛耳,頂生鹿角,長須似蝦——
那是一條黑色的龍。
閃電打在黑龍身上,那一塊塊鱗片反射出強光,將鱗片交接處的線條描繪鮮明。
一片光亮中的暗色線條和莫洵衣服上的山形暗紋極其相似。
封神大陣中金色記憶碎片殘留的力量讓蘇澤淺看見了又一段往事。
天上仙君做壽,莫洵跟著白君眉上了天庭,撥動紅弓,錚然清響傳遍三十三重天,像是一聲鳴鍾,預示著故人歸來。
莫洵記憶裏沒有那名劍仙,是仙君衝了過去,為了將莫洵安全帶走,白君眉不得不現身。
仙君與白無常間的暗潮洶湧莫洵看不懂,白君眉擺脫了仙君後和莫洵說的話和幻境中的一樣。
“能撥動這張弓的,除了我大概隻有一個人。”
那把弓是天上地下唯一一隻鳳凰的畢生精血,上古神獸凝出的弓神仙也拉不動,白君眉是鳳凰半魂,是弓的主人,而莫洵……
幻境中火紅的大鳥,紅衣的白君眉都是真實存在過的,蘇澤淺在幻境中的化身便是一條醉酒後祥雲都騰不起來的龍。
莫洵不記得自己活著的情形,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惡。但他知道自己為天道所棄,知道自己被從封印中放出時,本能變幻出的,確實是一條龍的模樣。
莫洵不記得,蘇澤淺卻於幻境中得見,細究起來,也是不可思議。
白君眉是記得那條龍的,她初見莫洵時便覺得像,現在更是能夠肯定了:“你生前為患一方,為劍修所弑……那劍修,是想讓你魂飛魄散的,後來神仙憐你是世上最後一條龍,收集了你散落的魂魄,封印在某處。”
白君眉告訴莫洵他的前身為何物,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告誡他離劍仙遠點:“那劍仙屠龍時尚未飛升,還隻是個劍修……天上劍修千千萬,誰知道是哪個呢。保不準會再殺你一遍。”
前身為惡令莫洵滿身戾氣,即使不記得他是那條龍,莫洵也有被殺的理由,他看上去就是隻惡鬼,而惡鬼,即使做善行,也還是會被許多人討厭。
莫洵對一點感到奇怪:“殺了一條龍的劍修竟然沒留下名號?”
白君眉笑:“畢竟滄海桑田。”
仙人壽命恒長,但除了最頂端的那幾位,還是會死的,滄海桑田,仙人也已經經曆了幾代輪替了。
而對於站在最高處的那幾位,屠龍,也不過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罷了。
跟著白君眉上天庭的時候,莫洵已經在地藏菩薩座前聽了五百年的經,佛法讓滿身戾氣的惡鬼養出一股平和包容的姿態,男人溫溫的勾起嘴角,氣質矛盾又和諧,引人注目。
他說自己是惡的,那便贖罪。
包括白君眉在內,很多人都說惡龍已經死了,莫洵隻是莫洵,沒必要為自己不記得的事情去贖罪。
莫洵在地府,看萬物輪回:“罪業刻在魂魄上,我不記得的,但我還是我。”
戾氣、煞氣,相異又相似,都是招災的體質,莫洵有幸遇到白君眉,遇到地府的種種人物,心存感激,便拚命的想壓製自己的體質。
他收養蘇澤淺,未嚐沒有同病相憐的意思。
莫洵以原形現世必遭天雷,所以他一直維持著人形。
今天,這一條惡龍魂魄,終於再次出現在了世間。
可笑的是,此間之人已經辨不出善龍惡龍了。
閃電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聲勢驚人,蘇澤淺偏頭吐出一口淤血,憋著口氣撐開一道結界,將自己保護起來。
莫洵現原形,鬼王也保持不了人身,兩人以原型在人世間打鬥——他們甚至還沒打起來,僅僅隻是靜止不動的僵持而已——光光散發出的威勢,就已經將一整片山林夷為平地了。
蘇澤淺能活著簡直是個奇跡。
這兩尊大佛打起來,老王也插不上手,他奔過來想把蘇澤淺扯出雷電中心,卻發現雷雲跟著蘇澤淺的移動擴大著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