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柱從山坳處衝天而起!青色山林驟然變成一片枯黃,跑得慢的走獸,飛得低的鳥類,統統於瞬間變成一具具骨架!

“你們曾想讓我於輪回中贖罪孽,投我於惡道中。”

老婆婆同樣變成了一具枯骨,那具枯骨眼中亮著兩點鬼火,氣流於骨間碰撞,撞出一個個含糊的字眼來。

“我逆流而上,偶然於三惡道中得一片魂魄。”骷髏看著莫洵,看著單膝跪地,口吐鮮血的莫洵。

莫洵擦去唇角的血:“閉嘴。”

寄居於枯骨中的鬼王壓製著莫洵,不讓他脫離人類軀殼,讓他的魂魄與*一起衰敗:“多神奇,居然有人能在三惡道中保持靈魂不滅。”

三惡道絞碎三魂六魄,使人神魂不全,意識不明,受種種苦楚。

“更神奇的是,那道靈魂居然沒有被惡道浸染,依然幹淨純粹。”

“那道魂太幹淨了,恐怕是誤入的,若讓它於惡道中輪回,必得驚天大功德,一飛衝天。”

鬼王道:“我拾了它,將它放在鬼氣中浸泡百千年,染得它滿身煞氣,再將它投入輪回,然後將它送到了你的麵前。”

第一一九章

為什麼蘇澤淺在山中修煉,能得到老王“太拚命”的評價?為什麼他能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一直堅持下去?

因為他在無知覺時就已經進行了太過長久的抗爭,拚命已然成了生命的本能。

一切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在殺人之後他僅僅隻是情緒波動,而沒有任何崩潰的跡象?這不僅是因為他內心堅強,也不僅是因為他保護的人是莫洵,更是因為他被鬼氣浸染,於內心深處的某一角落,潛藏著殺戮的因子。

中元節時,鬼王能在山中輕易窺見蘇澤淺內心,也是因為這一點,年輕人身上打著他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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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眶中點著兩點鬼火的骷髏在黑氣纏繞中漸漸生出了新的皮肉,慢慢有了活人的樣子:“莫洵,第一次在山中見到蘇澤淺,我就看見了他對你的心思,當時我以為他是單相思。後來,在幻境中,他變強了,對我的防備嚴密——我想他根本沒意識到他已經在抵抗我了——我沒能看見太多,但我遇到你,你說你這一劫不是‘無家可歸’,說實話——”

漸趨血肉豐滿的鬼王看著和自己截然相反,被困在人類*中,承受著衰亡痛苦的莫洵:“說實話,一開始我根本沒往情愛的方向想,直到……直到我看見了你在蘇澤淺身上刻下的烙印。”

莫洵已經不僅是吐血了,他臉上身上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整個人千瘡百孔,如同一團從鮮血中撈出的*的棉絮。

男人周身有黑煙凝聚,他試圖從*軀殼中突出,擺脫鬼王的禁錮,然而後者占了先手,又沒有拖累,此刻實力比莫洵更勝一籌,莫洵想要突破,難上加難。

“多神奇……你愛上了我的一個分.身。”

鬼王說。

“莫洵,你愛蘇澤淺,不如來愛我。”

“……蘇澤淺有自己的魂魄……”莫洵不服輸的撐起身體,霎時間血流洶湧,滴下的鮮血中開始摻有金色,“……他不是你。”

“你這完完全全是雙重標準。”

“看,接受了我百鬼辟易的天師你要殺,投靠了我的山裏人你要殺,到蘇澤淺,這個和我聯係最深的,不知該算是人類,還是妖怪的家夥身上,你卻想著讓他擺脫和我的關係了?”

“雖然他自你始,卻是我的人,思我所思憂我所憂,怎麼能說是你的人?”

莫洵身上血肉如花瓣片片凋落,那場景血腥又豔麗。

血肉剝落後,留下一具森森白骨,燦然有光的骨架上全是一個個金色符文。

繪有金色符文的骨架是結界是牢籠,骨架內是一片暗沉的,流淌著的墨色。

骨架內的黑色東.突西撞,骨格破裂的脆響聲中,金色符文一個個黯淡消失。鬼王放鬆了自己對莫洵的壓製,饒有趣味:“你終於舍得脫掉這件衣服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模樣?你想不想讓蘇澤淺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鬼王說完,不給莫洵回答的時間,一抬手,撤去了黑符結界。

結界落下,露出了筋疲力盡的年輕人,他意外的沒有受什麼傷,表情卻很難看,精神十分明顯的處於臨界點上。

他一抬頭,就看見了墨色突破白骨奔湧而出的畫麵。

早在中元時,甘草就說漏了嘴,莫洵和鬼王本源相同,不過一個善鬼王,一個是惡鬼王。白骨之上刻有莫洵的靈力印記,而那突圍而出的黑色像是鬼王將莫洵徹底殺死。

蘇澤淺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某根弦啪得崩斷——

白光大盛!

山林震顫!無象殿震顫!

微不可查的鮫人歌聲陡轉淒厲,外圍天師捂住耳朵彎下腰,仍有不少人耳中流血,乃至於不省人事。

之前被靈力撞飛的張鍾兩位老天師被家人救起,未曾醒來。這陣突如其來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