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棍子是莫洵的,不是沈古塵的了。他使得比他師祖更好。”劍修呆在劍修堆裏。

意外話多的劍修們嘰嘰喳喳開了。

“他還是在想沈白二人。”

“……等等,他是在想故人,還是在想這場戰爭?”

“五五開?後者比例更大?”

“其實,他沒必要這麼擔心。”有人說,“即使這場戰爭輸了……捫心自問,責任也不在他啊。”

莫洵已經做得夠好了。

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可到底如何好呢?似乎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劍修讓蘇澤淺看了他們的最後,看了他們的失敗。

最後的記憶蒙著血色,每一個劍修都是強弩之末——每一個人都是強弩之末。

蘇澤淺在劍修的記憶力找莫洵,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道黑色的聲音。

他聽見記憶裏的劍修在說:“末法降臨,拚壽元我們拚不過那些妖魔鬼怪……要不我們先走一步?”

“行行行,走走走。”領頭模樣的劍修首先答應,剩下的無有不應。

能活到最後的都是劍修中的佼佼者,即使是強弩之末,集眾人之力斬下一劍依然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

毀天滅地的威能帶來的是開天辟地般的結果。

蘇澤淺在劍修的記憶裏以劍修的視角看世界。

劍修們以神識看世界,於是蘇澤淺看見了大地上不斷加深的巨大裂縫,也看見了整片陸地板塊被切成兩半。

海水瘋狂灌入,裂縫在急流衝刷下變得更深更巨大,拚盡全力的劍修們盡數隕落,如同一隻隻折翅的鳥,跌入奔騰的海水中,墜落無底深淵。

湍急的水流夾在的大塊沙石,視野一片渾濁,墜落後的劍修們將劍深深紮入地底,將泥層下的靈脈刺穿!

金色噴薄而出,又被倒灌而入的水流衝回,兩股力量對撞,將不計其數的人撕扯成碎片,蘇澤淺一時隻看得見滿目的紅色。

蘇澤淺的視野飛快的轉換著,那是一個個劍修的死亡而中斷了意識。

斷斷續續的記憶中,有斷斷續續的渾厚聲響——那大概是什麼東西在咆哮,聲音像是來自地下,又像是來自天上,蘇澤淺分不清。

他甚至不明白劍修們此舉的動機,但他知道,所謂的山裏人,是在這場戰役之後才出現的。

視野黑了片刻,再亮起時看見的是幽藍的水色。

有影子從水麵上投下來。

這畫麵讓蘇澤淺產生了某種熟悉感,在榕府的夢中,他也從水中看世界。

記憶中的劍修們從水底浮出,看見了石柱,看見了石柱上的棺材。

然後他們聽到了聲音:“醒了醒了,劍修也醒了。”

那些聲音從棺木中傳出,帶著如釋重負的欣喜。

劍修們飄蕩著,檢查著自己殘缺不全的靈魂,看著一具具棺木上浮起的虛影:“我們怎麼會沒有魂飛魄散?你們怎麼在棺材裏?”

“我們都死啦。”

有的死在那場與天相爭的戰役中,有的受了重傷,不願苟延殘喘於人世,自己爬進了棺材。

“你們最後的一擊劈開了獨立於三界之外的一條縫隙,莫洵在這條縫隙中鑄了墓,我們這些將死未死,已死魂魄未散的,都被他一股腦塞了進來。”

聽見這句話,劍修中的一個脫口就問:“我們輸了?”

“輸了。”

“那莫洵呢?”

“他還活著。”

“他在哪兒,在做什麼?”

“在外麵,窮折騰,說要把我們都折騰活過來。”

劍修中有人扯著笑問:“他不會覺得我們的死都是他的錯吧?”

“莫洵說他乃罪孽轉生,生來當曆千萬劫,鬼神之戰的那場分別便是他又一劫的開始,我們都是被他拖累的。”

劍修笑起來:“這話未免太自大,莫洵是怎麼回事我們都清楚,如果這是他的劫,我們不就都是幻影了嗎?”

“在否定自己的時候,把別人也給否定了。”劍修們對蘇澤淺說,“是種病,得治。”

記憶到此結束,蘇澤淺又回到了白色演武場上,這一回莫洵沒被允許進入。

劍修們有話對蘇澤淺說:“我們不太清楚莫洵在籌謀什麼,但想必不會是好事。”

“他是罪孽轉生,便覺得自己該贖罪,心中虧欠太多……都是些沒必要的負擔。”

“我們反正已經成了這樣子,也無所謂是不是莫洵劫數中的一環了,如果我們未曾真的活著,那也無所謂死,但自以為身處劫數中的莫洵,卻是活著的——”

“——他是我們中最年輕,最強大,也是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了。”

“所以看緊他,蘇澤淺,不管他要做什麼,別讓他作死。”

第88章 番外一

在山中修煉的時候,蘇澤淺得了老王“太拚命”的評價,接觸得多了,山裏人都能看出年輕人在平靜表麵下的焦躁,略微詢問,蘇澤淺隻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