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你這裏。”

了然一眼就看出了殷商的不妥:“心魔熾盛,了然隻能壓製。”

莫洵點頭:“尹文、楊文你們守著。”

姐弟兩齊聲應道:“是。”

“阿淺我送你回樂齋,沒讓劍魂同意做你的劍靈之前不許出來。”

莫洵把人類的殼子從蘇澤淺懷裏拽出來,扔到岸上,重物落地一聲悶響,還是臉朝下,蘇澤淺聽得牙酸,莫洵卻渾不在意:“走了。”

長發寬袍的男人伸手攬住蘇澤淺的腰身,蘇澤淺一顫,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感到自己騰身而起,莫洵帶著他飛上了天——那滋味可比遊樂場裏的雲霄飛車刺激多了。

狂風呼嘯,貼在耳邊的聲音依然是清晰的,莫洵帶著笑意對蘇澤淺說:“阿淺,你該關心的是我,而不是那具殼子。”

年輕人臉上一紅,依然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腳下便觸到了實地,轟鳴水聲代替風聲入耳,一息之間,他們便回到了樂齋的瀑布前。

……不對。

蘇澤淺愕然四顧。

太大了,這不是樂齋的瀑布。

莫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這裏是瀑布結界後麵。”

莫洵鬆開攬住蘇澤淺腰身的手,一指腳下:“你手上的劍是我從潭底隨手撈上來的,已經不適合現在的你了。”

潭底的劍都已經有了靈性,雖然折斷,撈上來用靈力略加打磨就能成柄好劍。雖然隨手撈的說法有些誇大,但當時莫洵確實沒有仔細挑選,他那時候哪裏知道蘇澤淺會這麼深的卷進這邊的世界。

“自己的劍自己找。”

湖麵上漂浮著一朵銀色火焰,耀眼光輝讓蘇澤淺十分熟悉。

“在讓那家夥成為你的劍靈之前,不許出來。”

莫洵太了解蘇澤淺了,他知道幻境中蘇澤淺那發泄似的打法是在惱恨自己的弱小,然而一個人類和一隻萬年鬼之間的鴻溝哪有那麼好跨越,莫洵根本不需要蘇澤淺多強,之前說什麼想跟在自己身邊,蘇澤淺還太弱,其實都是托詞,他隻是想讓徒弟有更多的自保能力。

自己的徒弟當然要自己護著,難道還真指望他為自己去打殺?受傷了心疼的不還是自己。

然而他又看不得蘇澤淺自尊心受挫的委屈模樣,索性眼不見為淨,把他扔給情商低下,又特別認真的劍魂看著。

……好像太不負責了?

莫洵想著,然後又一哂。

管他呢。

第五十六章

宏湖灣上異象迭生,靜如明鏡的湖麵無風起浪,時值半夜,濃雲聚集,空中閃現道道雷光,隨著轟隆轟隆的悶響,雲朵邊緣被照亮,色呈赤金。

宏湖灣附近的普通人早就被支開,在湖邊守了許久的天師們發動提前布置好的結界,把異象掩蓋。

宏湖灣上巨浪一陣高過一陣,頭上雷聲也一聲響似一聲,層雲邊緣的赤金色仿佛有了下滴的趨勢。

“果真是秘境麼!”守在岸邊維持結界的天師被澆了一身的水,不知是冷的還是激動的,聲音顫唞。

宏湖上巨浪接天,雲層間赤金光芒下落,兩者接觸,居然形成了靜止的態勢,水不降,光不收,上金下白,如同一道屏障,結結實實的把什麼東西遮住了。

銀色雷光在那道屏障上遊動,光芒炸開時便照出了水幕後黑魆魆的影子。接天連地的屏障從湖心向岸邊推移。早有精通堪輿之術的天師算出榕府原先的位置,清出了一片空地——打著拆遷的名號,建在預定位置的房屋全被鏟平,周圍也放了障眼法,做出工地的樣子。

橫貫整個湖麵的屏障越往岸邊走範圍越小,屏障移過的湖麵立刻恢複了一貫的平靜,連點波浪都不泛,讓人想不明白構成了前麵那道屏障的水從哪兒來又往哪兒去了。

天師們算得極準,那波浪屏障到了岸上恰恰巧巧嵌在了圈出的空地上,濃雲與雷聲同時移了過來,範圍縮小,光芒集中,屏障中的影子變得清晰起來,那顯然是座宅子,飛簷翹角曆曆分明。

風急雨狂雷驟,天師結界不堪重負的閃爍起來,負責指揮的天師聲嘶力竭的喊著:“東三往後收半丈!南七放兩寸!”

“西邊的都穩住!穩住!”

狂風卷著水珠,刮在人臉上生疼,護持結界的天師們幾乎都睜不開眼,勉強跟著指揮的話聲動。

有人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從雲端落了下去,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維持結界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力,根本沒空分心去想那是什麼。

手持黑色長棍的男人輕輕巧巧的落在了院中,青石板上的浮塵騰起落下,屋簷四角下的護花鈴清靈靈響成一片,仿佛在歡迎故人歸來。

莫洵抬眼四顧,包裹著古宅的水幕上雷電交加,亮白一片,古宅中卻是黑壓壓死沉沉,院子中央一顆大樹比主屋還要高出大一截。

這是棵榕樹,長得張狂,完完全全應了那句“獨木成林”,最外圍的氣根也有成人的胳膊粗,中心樹幹低矮粗壯,頂上撐出的樹枝更是粗大,幾乎與主幹一樣寬。

然而這棵樹絲毫沒有頭重腳輕的味道,靠近主幹的氣根在年歲的積累下也有了普通樹木樹幹的寬度,因為長得太粗和主幹擠到了一塊漸漸便長到了一起,以至於榕樹最中央成了一片高低起伏的鐵褐色,看上去頗有幾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