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人不會感覺到理性意識的要求而隻會感覺到動物性的自我要求"的事實,也可以說是"一個人若將理性集中於加強動物性欲望的方麵,所得到的結果是受到動物性欲望的支配,因而對於人的真正生命就不會考慮到"。這也是繁茂的惡德的雜草會壓壞了真正的花草嫩芽。

現代的世界若無這種狀況,似乎反而令人感覺不可思議。

"個人的人格的最高成就也是將動物性的自我要求全盤性地擴大"、"民眾的幸福也是民眾具有很多欲望且能夠滿足這些欲望的狀態"、"人的幸福也是能夠滿足人的欲望之意",例如這些說法都是過去很多社會上的指導者公開表示的,而現代世界上仍有人這樣認為。

受到這種教導的現代人必定會說"我們不會感覺到理性意識的要求,可是,會感覺到動物性的自我要求"。如果不會說這樣的話,反而顯得不自然,由於這些人把理性集中於自己的欲望的家庭,所以,這些人絕不會感覺到理性的要求,他們是一心一意使生活中充滿了動物性的欲望,當然,他們也不會舍棄自己的動物性欲望。

現代人經常會說"要舍棄動物性的自我本身是辦不到的事"。這些人也許故意將問題誇大其詞,比方說,"必須使動物性的自己服從於理性的意識"的一句話當作"必須舍棄動物性的自己"的錯誤解釋。

他們又會說"那是不自然的事,也可說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並沒人說過"必須舍棄動物性的自我本身"。對理性者而言,動物性的自我本身是不可缺少的。要維持動物的生命時,呼吸運動或血液循環是不可缺少的,同樣的理由,理性者也不可缺少動物性的自我本身。我深信沒有人敢對自己說"趕快停止血液循環",也不會對動物說"停止血液循環",由於這種話是無益的,同樣的理由,也不應對理性者說"舍棄動物性的自己",由於動物性的自己是理性者的生活上不可缺少的條件,這正如血液循環是維持動物生命所不可缺少的。

動物性的自我本身不會將要求特別擴大地提出。倘若特別擴大地將動物性的自我要求提出,這就很明顯地是朝向錯誤方向的理性。並非引導生活的理性,也非使生活更舒適的理性,而是煽動動物性欲望的理性。

"動物性的自我"的正當又自然的要求經常單獨被滿足,換言之,人絲毫不需考慮著"今天是否必須飲食"或"今天要吃什麼、穿什麼"。隻要人過著理性的生活,這些要求很自然地就被滿足,這正如空中的鳥或山野的花草很自然地會獲得滿足。實際上,有理性者又有誰敢相信"隻要滿足了動物性的自我要求,就可解除自己生存的痛苦"。

人的生存的淒慘並非人做了"個體的肉體存在"後才產生的,而人本身的個體的生存就是人生且被感覺是幸福,因而才產生的。在人的腦子裏所產生的矛盾、分裂、痛苦是將人生視之為幸福所致。

也可以說,讓動物性的自我要求無限製地擴張,很自然地將自己的理性力量集中,結果,無法應付理性的要求,此時,人類就會產生痛苦。

動物性的自我本身是不能舍棄的,也沒有舍棄的必要,這正如人不能舍棄人的生存條件,也沒有舍棄的必要。可是,人類不能將生存條件視之為人生,由於這些生存條件是可利用的,必須要善加利用,但是,卻不可將生存條件當作人生目的來考慮。人類所應舍棄的並非動物性自我本身,而是動物性的個人幸福。人類不可將動物性的生存視之為人生,如此才能確立理性與個體的正當關係,也隻有這樣,人類才能獲得也就是人生目的的真正幸福。

"將動物性的生存當作人生來考慮的做法,也就是否認生命、人生"、"舍棄動物性的個人幸福才是獲得生命的惟一之道",以上的這種說法乃是自古人類的偉大指導者們所給予人類的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