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咬了!”

說完這句話,鼻子裏就流出了兩道鮮紅的鼻血,“啪嗒”兩聲落入碗前的湯裏,奶一樣的湯登時變成了詭異的紅色。

毫無自知地用手背抹抹,他繼續扒著飯,看到一家人都驚異地看著自己,他還問,“為什麼都看著我?”

“你怎麼流鼻血了還在吃!”美蘭慌忙用抹布給他擦了擦,“快去水龍頭下麵衝衝!”

“哦。”像在夢中似的人一搖一晃地往門口走,一把被張喬揪住,“我陪你去。”

美蘭、陳力依舊吃著飯,他們不明白即將發生什麼。

直到兩個人遲遲不進來,陳力跑出去看的時候,才見到了畢生最恐怖的一副畫麵:宇凡躺在張喬懷裏,已經滿了的水池裏麵裝地滿滿的都是血水,水池裏盛不下,就從邊沿流下來,從豁口裏滲出來,像極了蛇信子,而宇凡嘴唇發黑,早已不省人事……

“凡凡!”陳力這個花白頭發的老人頓時朝後仰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

張喬把車一直開到了醫院急診部的台階上。

陳力一路小跑衝進內科急診室,“醫生救救我兒子!救救他!”美蘭已經哭得暈在地上,拚了命地拖著身體跟著陳力後麵。

“我們會盡力的!”

醫生推開他們,把宇凡直接送進了病房而非手術室。

“為什麼不做手術!”

在老一代農民心裏,什麼事都隻要做一下手術、隻要開一下刀就好了不是嗎!

“他這個情況很嚴重,要看一下能不能救過來。蛇毒破壞了凝血因子和神經係統,剛好他又流了鼻血。”醫生匆忙往病房趕,把撕心裂肺的兩個老人關在了門外。

張喬頹唐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異常平靜地看著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睜開的黑眸有點像合不攏的傷口。

他有些發抖地從口袋裏拿出煙,剛想抽就被護士警告了一下,徒手碾滅,他就靠上了後麵冰冷的靠背。

兩個老人仿佛看到了什麼似的,直衝他過來了,揪住他的衣領就問,“為什麼不早點送他來!你是故意的吧?”

張喬也任他們揪著,木然的眼神就是沒有任何表示。

他這樣更加引起了陳氏夫婦的不滿,他們把怨憤全部撒到他身上來了,什麼母子情誼父子情誼全部都消失不見。

也虧得是命吧,等醫生再次從裏麵出來的時候,給大家帶來了好消息。

“還好,沒有看起來嚴重,是慈母蛇的毒,我們這裏有血清。”一句話又給活著的人帶來了重生的希望。

陳力夫婦愣了會兒,最後撒開張喬直奔病房,“醫生,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

醫生還沒表態,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張喬已經衝了進去,兩個老人都給衝到一邊去了。陳力震驚過後也跟著進去了。

“宇凡!”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一樣,他一下子就找到了角落裏的人。

對方生命體征平穩,隻不過手臂上紮滿了管子,不知名的液體從管子裏蜿蜒著流向他的血管。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俯下`身,把自己的臉貼到對方手背上,喃喃道,“我以為你又要死一次了呢……”

蹭臉的模樣像極了害怕被丟棄的小狗。

跟上來的陳力卻一把將他拉開,“宇凡!”

美蘭亦是把他擠開,兩個人圍著宇凡打轉,又是高興又是難過的。

被擠到一邊的人隻好遠遠地看著那張安靜的臉,眼底流露出受傷的情緒。

不過他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坐在隔壁床上。

照顧病人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當天晚上,三個人一個人也沒回去,通宵守著宇凡,就恨不得扒開他的眼皮子吹,把他給吹醒。

幸運的是,人在第二天傍晚就醒了。

但是他醒來喊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張喬,疼!”

“這小子沒良心啊!”

陳力夫婦聽到他喊張喬,心裏皆有點不舒服,在他們心裏,要是張喬早點告訴他們人不行了,早點到醫院,也不用這麼擔心受怕。

遂臉色不好道,“他要是早點帶你來,你還用受這份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