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永昭見她好幾天,天天都來前院的書房,心知也是她是什麼意思,這天下午在她提了食來與他吃,他在用罷飯食後張了口,對她道,“你何日才開口跟我提善王的事?”
張小碗聞言拿帕掩嘴笑。
汪永昭搖搖頭,他早知她總是有法子對付他。
他伸出手,扶了她背後歪著的軟墊,讓她半躺著,嘴間淡道,“善王早前就在天師嘴裏得了信,做了些準備,現下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我還在等信,但師爺說按善王的能耐和提前做的準備,他的六省不會死太多人。”
“可缺什麼?”張小碗坐直了身。
見她身體繃緊,汪永昭看她一眼,嘴裏還是說道,“他提前有所準備,要是缺物,他會來信說。”
“嗯。”張小碗應了聲,想了好久,才軟下`身體,躺了下去,嘴裏苦笑道,“老天爺總愛為難人。”
隻有身處在這個朝代了,才知這裏的日子到底有多難,光是天災就能弄得幾地民不聊生,人要跟天爭命,要跟日子爭命,別說是好好過一輩子,就是能活一輩子,不早夭早亡,都是不容易的事。
“自來如此。”相比張小碗的苦澀,汪永昭言語冷淡。
張小碗看向他,扯他的衣袖,拉過他的手握在了手中,才道,“說來,懷善這點也是極像您的。”
隻是懷善明朗開放些,他專,製冷酷些。
做的事,卻是一樣的。
懷善想讓人活下來,活得好一些,汪永昭其實也何嚐不是,去年的招兵,他去的也是偏北那些活不下去的地方招的,也容他們拖兒帶女過來安置。
他與孩兒們都不與她說這些事,並不代表她真不知曉。
她一直在旁靜靜看著,她也知對於有些人來說,汪永昭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確也不是個好人,但對於受益者之一的她來說,張小碗不想否認他的功。
說來世事確是冷酷,成大事者,鮮有人不是踩著別人的屍骨上去的,汪永昭這種人信奉的是強者為王,他不會憐憫,但卻擔當。
說來,相比懷善,他確實冷酷甚多,但他也是人,也需要溫暖和歇息才能好好活下去。
而這是她能給他的。
婦人的眼睛溫暖又滿是柔意,看著她的眼睛,汪永昭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在馬背上看到的她的那雙眼。
哪怕到現在,他還清楚記著那雙眼睛有多黑,有多冷淡。
看著現在的這雙眼,汪永昭突然滿足了起來。
或許,他沒得到她的所有,但他確也是得到他想要的了。
她的溫言笑語,她的一心一意,他都得到了。
哪怕,她私底下對他是那般的小心謹慎,有時想起她心中那些隱隱不知會說給誰聽的話,他想得心口都疼。
“怎地不答我了?”她又笑著開了口。
“他是我兒,不像我,那要像誰。”汪永昭看過她的笑臉,這才轉過臉抽出手,漫不經心地打開桌上冊子。
他聽她輕笑了幾聲,再回首看她,見她嘴角笑容淡下,他想了想,道,“看來年春天罷,要是缺糧缺藥材,到時我再借他一些。”
見她笑容又深了起來,汪永昭見討得了她歡心,自嘲地搖了下頭,便不再言語,轉投公務。
來年,汪懷慕與汪懷仁帶兵去了南海,相助其兄。
半年後,他們回來,汪懷仁對營下眾將說起其長兄,字句鏗鏘,落地有聲,“他就應是我汪懷仁的長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