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著實感到慶幸,剛想舒一口氣,卻聽見腳下發出流水般的聲響,還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惡氣不斷湧上來,而且腳上的皮膚又癢又麻,像有什麼東西順著腳裸在往上爬。
“你們誰還有手電筒?”我叫了起來。
“我這裏還有一支備用的。”是那塔的聲音,隔了一會兒,四周便有了一片朦朧的光暈。
隻是這裏實在太暗,手電筒的光芒根本照不出多遠,隻是隱隱覺得腳下有一灘流動的黑水。沒辦法,我隻能從那塔手裏接過手電筒,低□湊近些看,這一看不要緊,當場把我嚇得麵如死灰,連手裏的手電筒也差一點掉在地上。
原來,這是一條漆黑望不到盡頭的甬道,不僅又陰又冷,兩壁狹窄長滿黴菌和苔蘚,膝蓋以下還都彌漫著黑霧。最令人恐懼的是,黑霧下爬滿厚厚的毒蟲,蜈蚣、蠍子,還有一種黑色的,頭上帶紅冠的蛇。我生平從未見過這種蛇,隻是小時候曾聽老人說過,蛇成精後上才會長冠,其毒無比,隻要被咬上一口便立即毒發身亡,神仙來了也救不活。而今,這樣的毒蛇就成千上萬地遊動在我的腳邊,那些漫過小腿的黑霧,大概就是它們長年聚集在此所形成的毒瘴。
我心裏正暗暗叫苦,左肩又漫過一陣酥|麻的異感,像有什麼正爬過皮膚。我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隻是僵著臉,直直望著天揚,示意他幫忙解圍。
哪知天揚並沒有立刻出手,反而放低聲音對我說:“尚蓮,你別慌,這個秘道又冷又潮,平時又沒有人來,所以可能成了蛇蟲鼠蟻的巢穴……”
“你是說,我們現在是在蛇窩?”我並沒有張嘴說話,聲音是直接從喉腔裏顫唞著發出的,與此同時,那陣冰涼的感覺已經遊移到了脖頸。
那塔也接過他的話對我說:“這些東西雖然可怕,但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咱們隻要以靜製動,應該不會受到傷害!”
“難道咱們就一直站在這裏,讓它們在我頭頂做窩?”我的臉已經完全僵化掉了。
和大多數女孩一樣,我最怕的就是這種醜陋濕滑的軟體動物。平常遇見到蚯蚓都不敢靠近,更別說此刻腳邊這千萬條毒蛇。而且這裏除了毒蛇之外,還有同樣毒性猛烈蜈蚣和蠍子,無論犯上哪一種,都是死路一條。
同樣的,那塔和天揚臉上的神情也不輕鬆,在這樣又陰又冷的環境裏,他們額頭的汗水居然像斷線的珠子那樣不停滴落,深吸一口氣後,那塔又對我說:“現在,拿著手電筒,看清腳下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千萬不要踩到毒蛇,如果害怕,就把它們想象成黑色的繩子好了!”
“可我脖子上……”我哆嗦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塔努力擠出一絲異樣的微笑:“相信我,隻要你別去招惹它們,它們應該不會咬人!”
應該?我的腦袋裏嗡的一聲,都快炸開了!難道我的生命就全托付在這“應該”二字上?
不過,眼下也沒有其它辦法,萬般無奈之下,我也隻能照他說的那樣,沿著前方狹窄的甬道,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然而這漫長深邃的死亡之路,卻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飄搖的火光,在崎嶇逼仄的石壁上投出一片灰蒙蒙的光影。
走了很久,那股冰涼的感覺依舊在我身上遊走,且越聚越多,身上的雞皮疙瘩早就不知掉了幾層,似乎連毛孔也透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突然,隨著前方一聲撞響,隻聽見那塔在幽暗中說:“不好,走到盡頭了,沒有出口!”
那一瞬間,我似乎聽見內心深處,某根擎天大柱轟然倒塌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