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秒,他會掉下去。
可他在空中亂揮的時候,抓住了許沐外套上的帽子。
許沐隻覺後頸一陣拉力,拉鏈刷一聲響,他就被扯的朝後栽倒了,瞬間,他就感受到了那種自由卻風壓緊迫的下墜感,熟悉的倒風從地麵刮上來,他仰麵下落的時候,看見樓台邊探出馮程擔心的臉,以及他垂著朝自己,伸出來的一隻手。
他等了一瞬,沒聽見爆炸聲,就笑了下,將滿是淤血腫的像豬蹄的右手,揚了起來。
許沐心想,誰也沒死,他們也能在一起,如果待會自己還清醒的話,就裝暈,等他下來,就讓他給自己,做人工呼吸。
或許,這將是他們這一生,唯一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的機會。
沒有歧視,沒有排斥,也沒有疏離,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尾聲:
許沐終歸沒能如願以償,他在一片分貝可以媲美演唱會的驚叫裏,嘭一聲砸在氣墊上,在成功砸暈了下頭墊背的賴子兄以後,自己也由於低血糖和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閉眼前最後一幕殘影,居然是鄭鈞那張湊得無比近,帶著科學家看見野生華南虎那種欣喜渴望表情的大餅臉,他抽瘋的想,臥槽人工呼吸不需要你啊消防君,然後就暈了。
其實他自作多情了,鄭鈞完全是因為看見他接著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馮程,他還欠馮程658塊5毛錢,自己又對欠錢深惡痛絕,才露出這種鄉親見了老首長的雀躍。
他自己不爭氣,馮程卻沒讓他失望。
他疾風一樣從天台跑下來,棉質的拖鞋一隻落在了天台上,一隻落在了樓梯上,光著腳衝進包圍圈,同誌們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誰也沒攔他。
馮程披著身病號條紋皮,身手矯健的跳上救生墊,他那點昏迷無力的後遺症,全被許沐給嚇沒了。
救生墊一踩一陷,許沐歪著身子陷在墊子裏,馮程希望,他像之前那幾次一樣,還清醒著,可事與願違,這次他兩眼緊閉,麵色如紙,球鞋上淌出來的血,在墊子上蹭出一條條血印子。
他胸口悶的厲害,疼痛緩慢而尖銳,自己兩眼一閉,所有的麻煩全推到他肩上,他在和自己母親對峙的時候,自己一聲不吭,在他最危險的時候,自己連他的手都抓不住。
自己睜開眼,又換他閉上,所謂的共同擔當,連個屁都不如。他決定和他共度一生,開始卻糟糕的一塌糊塗。
鄭鈞和他久別重逢,正準備跳過來昭示下存在感,見馮程表情不對勁,眼神幽幽的盯著許沐那被亂七八糟頭發蓋住半張的臉,渾身散發著一種氣壓:傷心——
於是他默默的,又悻悻的,滿頭霧水的閉嘴了,退開幾步,假裝蹲在這裏的,隻是一道曆史的殘影。
但很快,他就恨不得捅瞎自己這雙愛看熱鬧的狗眼。
馮程在許沐身旁跪下來,小心的拉正他身體和頭顱,用袖子揩去他滿臉的汗和剛沾上的灰,俯下`身,將唇貼在許沐全無血色的唇上,沒有多餘的動作,溫柔而靜止的,停留了很久。
他並不是一個愛在公共場合親密的人,如今也隻是在用行動告訴自己,從此,他將舍棄那種躲藏的、隱瞞的生活,光明正大的站在人群裏。
他會牽著許沐的手去看電影,會和他穿情侶裝去旅行,會在情人節去大眾餐廳,點一些肉麻兮兮的節日菜……
而至於別人會怎麼想,他想,就像現在這樣,自己什麼都沒想。
人群裏不知是誰,拍下了這一幕,很久以後,馮程在一次商業聚會興致的美術館之行裏,看見了黑白照片模式的自己和許沐,照片的主題叫:坦白,就是最好的隱藏——
許沐醒來,已是兩天後,一睜眼,就是明媚而燦爛的陽光,身上暖洋洋的。
馮程襯衫西褲的打扮著,在左側坐個小凳兒,腿上是自己裹得像顆巨型大蒜的左腳,正低著頭,給自己推拿腫的像饅頭一樣的手背,他靜靜的看了會,嘴角不自覺,就翹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馮程有所察覺的抬起頭,許沐衝他燦爛一笑,煞風景:“馮保姆,我想上廁所。”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謝謝妹紙說喜歡,久等了不好一絲兒~~~
希望結局還算圓滿,看文的每隻mua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