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的身子要緊,卻也不見得閑過。這陣子可是辛苦了,雖皇幺嬤如今身子康複,可蘇額涅也要好生注意保養,可不得讓咱們都落心,做什麼都記著,掛著,都不痛快。”康熙倚在炕上,很是悠哉的看著蘇麻拉姑做事,便扭眉說道。
“如此,方是奴婢的罪過了。”蘇麻拉姑微微蹲身“不過,奴婢身子向來強硬,也是習慣了。能伺候格格一輩子,是奴婢得福氣。格格不舒服,奴婢自當盡心盡力,哪能倚老賣老的倒做的多金貴似的。若是不知的,聽著倒像個多嬌氣的主子呢!倒是皇上,要留心保身,格格身子也要強硬些。”說完,方是笑著起身,站在了布木布泰的身後。
布木布泰點著頭“正是這個理。”
手上摸撫著暖爐,臉色慈和。看著一旁最忠心,伺候了自己大半輩子,依舊不願撒手的蘇麻,另一邊則是磕磕碰碰了一輩子,親自撫養至大的孫兒。一個逐漸的老了,一個正雄姿英發,雖尚未手握大權,卻已能瞧出起頭來。多年的爭寵與子殤之痛也好了許多,隻覺得沒白活。好歹她是當初的大清莊妃,步步走來,為皇太後,如今的太皇太後。
就現在的皇上,也有多半的功勞是她。為女子,做到這樣的地步,她掌權,男子跪拜,權傾大清,是何等的威風了得!雖比不得前朝李太後等人,卻沒她那樣的無奈和世事所壓。
她能全身進退,不受辱名,應是知足了。
滿殿的奴才多已退開,隻有幾個心腹守在這側殿的門窗。
布木布泰見自己恍然走神間,奴才都弄開了。便隨意的歪在炕上,減些倦意的看向康熙“無事不登三寶殿,哀家身子也好了,哪需如此緊趕繁忙。皇帝剛下朝便急忙到哀家這來,說吧。看哀家這身老骨頭了,可還能替皇帝一解分憂。”
布木布泰興致極好,開口便調侃起康熙來。
正思想如何說起時,康熙聽著倒隻覺自己實在心裏別扭,顯得祖孫也生分了。
“皇幺嬤,昨個舒嬤嬤來,與朕說起,這一選的秀女到複選了。如此,便想和皇幺嬤一同談談,畢竟至今子嗣單薄。且宮中幾年,卻不得已,連鈕鈷祿氏也終未得冊封。”康熙看著布木布泰,想了想道。
“國事繁忙,哀家還以為皇帝對此不經心呢,如此倒是宮妃的福氣。”
布木布泰閉眸沉吟“遏必隆此人,哀家自不議論。卻著實是個疼女兒的,鈕鈷祿氏雖性子急些,在宮裏幾年,卻難得沒那些糟心肮髒的。若可以的,再如何也不能讓她平白受屈。咱們隻能委屈了她,如何也不能低了一宮之主。”
這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康熙倒也極快的回話“朕也想過,鈕鈷祿氏封為妃,依舊在承乾宮為主位,封號,就‘純’吧。”
布木布泰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康熙,點了點頭“承乾宮純妃,李氏和張氏身子到底薄弱,就庶妃吧。就在承乾宮側殿,等以後了再晉升吧。”
原為答應常在都應住在後殿,即是庶妃,到底身份低微,便不會是那種初為庶妃,而後正封至少為貴人,能入側殿是在是因她們也安分,幾回落胎,好不容易產下大格格,卻見著怕是生養不大了。倒也不妨住在側殿,少了其他更厲害的紛爭,鈕鈷祿氏也容得下此二人於一宮。若此還不能,這個鈕鈷祿氏卻是不適合後宮為妃了。
“易氏就貴人罷,幾位貴人多是有過孕,卻沒留住。董氏方得二格格。馬佳氏和納喇氏都正懷著龍胎,哀家看就還是貴人吧。等以後再看吧。”布木布泰說著,手上越發快的撚著佛珠,眉頭緊皺。看康熙垂眸不語,看著竟顯有幾分疲累,不禁岔話“這些哀家都想過,承乾宮的一全說了,皇帝不會說哀家什麼吧?”
“怎麼會,皇幺嬤這是為孫兒著想,畢竟這後宮之事,朕確實頭疼,掛鉤的多,且不若皇幺嬤了解。皇幺嬤替孫兒選了皇後,已正後宮前朝,如今還要因此煩勞了皇幺嬤,若說起,倒是孫兒的不是了。”康熙搖頭,卻也沒那樣分神恍惚了。
“如此,哀家看幾個原來的宮妃,也難得。你瞧,今早上又送來些手抄的佛經,她那樣的年紀,竟有那樣的耐心。字依舊是清逸出塵,看不出半分敷衍。昨個也幾是沒放手,就抄經念佛的。若非納喇貴人去了那,她怕就在那忙活一天。哀家瞧著心裏偎貼,說了幾回傷眼,她卻不聽。”布木布泰將手裏的佛珠戴在手腕上,半轉開身,自後方的檀木盒子放在炕桌上,輕手打開“連著盒子,都是佛門淨心之物。倒也和她那身的出塵。”
康熙眼眸一閃,抿唇拿出其中一紙佛經,依舊那樣清逸有心,沒有變。
不由得,嘴角輕勾,帶著一絲暖意的柔和了臉。
“嫻庶妃的性子向來如此,若不然,皇幺嬤又如何會如此待她?”
布木布泰臉上似笑非笑,卻沒有回應。康熙突地見著,臉上便是一僵。對著布木布泰“皇幺嬤今日怎麼這樣戲挑孫兒的?”
“不樂意了?你不提,便是無心了?哀家也沒說誰呢,你要把她放那位上,倒返來埋怨哀家的不是?這也不過你一人熱乎著就這樣,若以後,哀家也不知扔哪個山腳胡同,惹你煩了!”
“皇幺嬤,孫兒哪有這樣的意思!您可冤枉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