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景宸發話,邊傳話的蘇拉道“主子倒不用擔憂,奴才見貴人身子精貴,便做主引了貴人到東側殿的暖閣裏座著,上的是主子前兒吩咐的棗茶。奴才私自做主,還請主子責罰。”
景宸挑了挑眉,微抿了抿唇“你個膽子確實大,也該罰。你說你如何知道我那棗茶的?”
“奴才聽芍藥姐姐在泡茶時提起過,說是主子身子那會子不舒服,總有些頭暈。奴才認了禦膳房的師傅做了幹爹,在吃食用藥上曾與奴才說過,便留了神。”
看這個小蘇拉的模樣便知是在這景仁宮有些日子的,莫不然也不會說話間恭謹卻是不失大方得體,說了責罰卻毫無小家縮手的回話,應是知了她的脾性,有意的頓了許久,卻也不曾慌張害怕。
對此心裏也滿意“你叫什麼,是這宮裏的?”
“奴才小允子,是包衣正白旗舒穆祿氏的旁支。奴才在景仁宮裏已有兩年,是負責平日庭院的小公公。”小允子倒也沒什麼,直當的說了。
景宸稍稍記著,便打發他去請納喇貴人過來,再讓人搬一張椅子來,上麵鋪放了軟墊。
納喇氏見景宸坐在吊的美人榻上,美眸微眯,略是朦朧。周邊擱放著茶茗和佛經,還有鎮紙等。筆紙放好,並無什麼墨水味,想來已是抄經念佛一會,放了手剛歇了下,心中也暗自慶幸,估摸的時候差不多。
“婢妾見過庶妃,庶妃吉祥。”納喇氏施禮,唐嬤嬤在旁急忙的扶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快起吧,看你這會也是緊要時候了,私下裏哪來那麼多的規矩。屆時有個什麼閃失,我一個庶妃,可擔當不得。”景宸說著卻是眸裏冷淡的說著,唐嬤嬤和著納喇氏的奴婢攙扶著坐在椅子上,還體貼的又加了一層軟墊,安布拉亦是從芍藥那端來棗茶。
納喇氏見得這般伺候,想到今兒來的緣故,再看這麼多的奴才,心裏也多是不慣。
“貴人,吃些點心。”佛拉娜已從禦膳房處端來了點心,納喇氏一瞧,卻是雙緣酥,驢打滾,豌豆黃。另有一碗嘀嗒團,想到她這日子裏吃穿行用皆是小心,哪有心思去吃什麼東西?遑論是這入口即化,對女子極好地吃食。眼前這奶白的嘀嗒團,便勾起了她心裏的饞。
“我自來是不大出宮,宮裏人也沒幾個走動的。隻聽得貴人懷有龍胎,乃是天大的喜事。偏我這兒是冷清慣得,也沒早些聽得風聲,更是沒見什麼大禮。隻今日給一些暖胃的吃食,貴人可不能見怪啊!”景宸見納喇氏這般模樣,隻當不見得低頭拿著茶蓋拂了拂茶麵,道。
“哪裏能,婢妾身份低微,能懷得龍胎是天大的恩寵。今日庶妃給的不是大禮,但卻是讓婢妾謹記的。”納喇氏用手端著小碗,感到恰好的溫意的溫度,說的自然不是體麵話。急忙用繡帕掩著眼角,隱隱的擦拭了溼潤,想到這宮裏即使有心防了一些,但到底是暗箭難防。那還有人顧忌了她的身子,而非孩子,便是皇上,太皇太後也並非如此。
真真是沒想到平日冷淡的嫻庶妃竟有這樣的幾分體貼有心,想來這世事無常的,其中滋味的是冷暖自知。
“我最是見不得眼珠子濕的,你倒好,如今還沒說什麼便是哭了。可不是為難我的?”景宸見著這水漫金山的架勢和感動,再想那場景即可在眼前上場,便是頭疼的讓人都退開了道。
“我,這不過不小心,入了沙子,如今揉出來。看著有些紅,卻沒事了,倒讓庶妃慌神費心了。”納喇貴人紅著眼,見周邊的奴才退下了,才低頭把嘀嗒團吃了。
景宸見這斯文人竟是一下子吃完了一碗,雖不多,可對比往日來可真是差多了。再細瞧這位在宮裏沉浮,特別是這一月吃盡了苦頭的姑娘,不看還好,這憔悴了不說,瞧那嘴角雖有嘀嗒團溼潤了一下,但看那痕便知是吃得很少,連水也小心,幹得很。還有那紅眼,什麼入了沙子?她還以為是哭的,但仔細一看便知道是睡得也不好,就這麼熬得紅絲交纏覆在那雙如水的眼睛。
納喇氏長得並不出眾,即便是常人看了,也覺得能看的就是那雙如水頗為靈動嬌柔的眼眸,輕輕一笑,清秀的臉蛋也會帶上幾分柔媚。嘖嘖嘖,可想而知,唯一能看的都毀成這樣了,本來就沒什麼龍寵的丫頭啊,即便踩在了本族的納喇庶妃的頭上,可到底能依仗的是本族嫡支的人,這除了同姓身份地位隔得遠的兩家,哪裏會有什麼真的接觸?即便現在皇上有心,看在朝政上走動幾回,怕是看了這驚嚇小心的樣子,應該是瞧不上眼,膩味得沒心去了。
那這回來,應該就是上麵給賞賜,招了嫉妒,卻無奈無人照應,來這雖是訴苦,怕多半是尋援手的。
稍稍瞧了下,肚子真的不大,也不顯懷。隻是流轉了一絲與宮中子嗣沒有的玄黃血脈,景宸半是思索,半是分神的看著納喇氏吃下一塊豌豆黃。
“你還沒過三月,胎兒怕是不穩。”納喇氏推著點心盤子,景宸搖了搖頭道。
卻阻止了納喇氏再吃,畢竟一時吃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