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霽芮突然一拍腦門,“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整天帶著麵具了。”

傾華突然低頭笑出聲,兩人並排坐著,他轉頭,問:“你說為什麼。”

虹霽芮很認真說道:“因為你的臉絲毫沒有威懾力,怕鎮不住眾人。”

傾華聽聞掩嘴悶笑,肩膀抖動,虹霽芮看了他半天仍不見有停下的跡象,便伸手拽住他的一縷頭發,傾華吃痛停了笑,捏著虹霽芮的手腕,告饒道:“好,我不笑了,你說對了,行不?”

之後的日子幾乎沒什麼變化,唯一變化的隻是身份而已,還有就是在傾華身邊的時間多了。

一日午後,與傾華脫了鞋襪坐在池塘邊上,腳邊是四處遊走的紅色錦鯉,傾華的白玉麵具擺在一側,兩人本是並肩而坐不多久就開始潑水嬉鬧起來,直到全身衣裳都濕透才停下。

虹霽芮將貼著額頭的濕發撥到一側,傾華雙手撐在身後望著遠空,聲音和緩,“芮,跟你說個秘密,金陵坊的秘密。”

虹霽芮望著他的側臉,隻見他淺笑依舊,說道:“其實金陵坊是赤炎門的一部分。”

虹霽芮一驚,“赤炎門?就是那個威望極高的名門正派?”

傾華點點頭,一低頭冷笑道:“是啊,就是那個名門正派,金陵坊在暗中為赤炎門鏟除了多少勁敵。而金陵坊在此過程中頻頻受創,已削弱許多,門主已答應金陵坊脫離赤炎門下,條件是金陵坊要為他再做十件事,現在還剩下一件我們就可以脫離了。到時候,我們將金陵坊搬去南方吧,聽說那邊景色很好。”

原以為所有都會像傾華說的那樣,他總是將事情算得很準,而這次他失算了,平生第一次失算,也是最後一次。

那日,她幫傾華帶好麵具,目送他離開,他一身靛青衣裳卓爾不凡。而最終回來時,朗伯架著他,鮮血濡濕他的衣襟,手捂胸口,鮮紅黏稠的血從他指縫不斷流出,他唇角仍是含笑,囑咐虹霽芮扶他回房。

他胸口的傷極深,已經傷到了心髒,隻看一眼虹霽芮就已知道,救不了他了。

傾華也知自己的傷勢,他用手拍拍床榻邊示意虹霽芮坐下,唇色慘白,聲音虛弱,那卓越風姿卻絲毫不減,“半年前門主逼我迎娶赤炎門下其他坊的坊主,意在阻止我金陵坊脫離,我匆匆娶你是為了推脫這門婚事,你,可怨我?”

虹霽芮喉頭一緊,麵上卻一笑,“不是說好,你死了後我就是坊主嗎,所以,我怎麼會怨你。”

傾華聽罷也一笑,“知道我為什麼選你嗎?”

虹霽芮不言語,傾華緩緩開口:“因為最終的局麵隻有你能救金陵坊,對不起。”

歇了片刻,傾華唇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今日門主勾結其他門派暗算我們,我和朗伯逃了出來,門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芮,金陵坊拜托你了。”

虹霽芮俯身摘下他的麵具,那張臉血色褪盡,眼眸仍就清亮,笑容已無力。虹霽芮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放心吧。”

傾華目光開始渙散,他努力望著虹霽芮,喉頭動了動,最後說出三個字,卻發不出聲音。

虹霽芮眼淚滴落,轉身時,卻不見淚痕,她將傾華的白玉麵具戴上,走出房間,屋外金陵坊中的人齊齊跪地。她知道傾華口中的隻有她能救金陵坊是什麼意思,巫術狠毒,使用者會有損陽壽以及身體,虹霽芮能解巫術自然也就能施下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