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可換班。
即便換班,韓嫣也是睡在劉徹隔壁,隨時保持警惕。
亥時過去不久,韓嫣忽然聽到裏麵的異常。
韓嫣初時以為劉徹睡不著,動出些聲響,待過得片刻便好,這般等了一刻鍾,響動沒有停息反倒愈發清晰燥亂,意識到異常,立即推門入內。
卻見劉徹右手放在腹下,目光痛苦而迷離。
韓嫣吞了口唾沫,身體一陣無意識的顫唞,這情形不似尋常性起,多半是晚膳有問題。他退後,要出門去叫太守再把女人獻上來,劉徹忽然鬆了手,強行下榻站起,“我跟太子妃新婚,姑姑看著我的一舉一動!”
韓嫣陡然驚醒,劉徹五歲發誓娶陳阿嬌,得館陶公主一大助力,她日夜在太後皇帝麵前吹風,又暗中陷害前太子,劉徹這皇十子才得太子之位。劉徹十三歲娶陳阿嬌,若行岔半步,那女人照樣可吹出一陣邪風,廢了他的太子。
“那……”韓嫣感到口幹舌燥,“你,你……你自己解決……”韓嫣用力控製自己的腿,險些邁向劉徹。
“你過來。”
韓嫣背後一陣毛骨悚然。
“本太子命你過來。”
韓嫣走了過去,腳步戰栗。
他距離劉徹三步停止,跪地。
劉徹坐回榻上,擺擺手,道:“過來舔。”
韓嫣沉頭舔了上去。
明明駕輕就熟的知道如何取悅,卻不得不笨拙的慢慢活動。
嘴中的事物一次不盡,竟是去了三次才軟下去,韓嫣自己都感覺心慌,劉徹才十四歲,記得上一世,劉徹這麼大時,十天半月才會弄一次,一次就能去得幹淨徹底。不過年輕人底子好,這藥隻要不常吃,多半不會把身子抽空。
末了,劉徹捧著人的頭,低啞無力道,“你還在乎我啊……”
韓嫣吞下最後一口龍精,退後叩首,“臣效忠陛下太子,萬死不辭。”
陛下太子,陛下太子。
陛下終是在太子之前。
劉徹輕輕拂開韓嫣的額,低歎道:“退下。”
韓嫣悄聲離去。
泰山上劉徹求得懇切,依然止不住皇帝病篤日深。
縱有天下最珍奇的靈藥供著,他還是臥床不起。
在劉徹邁入十六歲的那個冬季,皇帝崩,終年四十二歲。
新帝登基,改年號建元。
建元三年,劉徹忽召韓嫣入宮。
韓嫣入內叩拜,向龍案後坐榻上的劉徹行三跪九叩之禮,卻沒有被恩澤平身。
“王孫。”劉徹玩弄著手上精致的盒子,心不在焉道。
“臣在。”韓嫣垂著頭,心中發寒。
便是千料萬料,料不到曾經忤逆太子,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曾經他頭上有先帝,就算有不滿也放在肚子裏裝著。
如今,劉徹登基三年,根基穩固,若真要找個罪治自己,是再容易不過了。
“膠東太守貢上來的珍珠蜜,你過來嚐嚐鮮。”劉徹仍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韓嫣躊躇瞬間,“臣不敢。”
“過來。”劉徹的語氣讓人覺得他不想重複第三次。
韓嫣隻得站起,慢慢走近,再跪下。
“啪!”的一聲,小盒子被砸在龍案邊緣,穩穩當當的沾了一半,沒有掉落在地上。
“著令韓嫣試毒。”劉徹道。
韓嫣看進龍案上的小盒裏,深紅色的絨布上靜靜躺著一枚圓潤的珠子。
珠子色如白玉,又隱隱泛著微弱的藍光。
韓嫣吞了口唾沫,這東西上一世便嚐過,滋味記憶猶新。
清甜,水潤,沒毒。
可上一世不是他為劉徹試毒,是劉徹喜滋滋的拿貢品獻寶似的哄他吃。
左右是個吃。
韓嫣慢慢伸手,取出珠子。
不對,上一世,但凡有稀物,劉徹都會拿來與他分享。
這一世他和劉徹見麵次數屈指可數,也從未得過劉徹親自開口的賞賜。
這珍珠蜜到底是何物,劉徹便想著要拿來與他?
心裏想著許多,韓嫣仍是含入那美麗珠子。
久遠熟悉的味道,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在上一世,尚未身死。
“退下吧。”
韓嫣謝恩,退出宣室,頗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劉徹宣自己,隻是要賜一顆糖?
建元四年過去了。
溫暖的太陽曬得人有些暖洋洋的。
韓說十三歲。
“大哥,吃。”
韓說坐在韓則懷裏,扭頭把咬破去了核的棗兒送到韓則嘴旁,挨著他的唇。
韓則笑眯眯的偏過頭,伸手接過,複又塞入韓說嘴中,“說兒長身體,多吃點。”
韓嫣出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副畫麵,兄弟和睦,相親相愛。
是自己疏忽了。
上一世日夜陪伴劉徹,疏忽了韓說,以至於他跟堂兄親,比跟自己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