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添丁,哪怕是庶女,梓莘自然不好不聞不問。這日,梓莘準備了賀禮,告知了史氏自個往寧府去了。如今她得了郡主之銜,到底與他日不同。凡事再也不好藏於史氏之後,隻得自己出麵交際。
那馬車到了寧府的垂花門外,另有小轎子來迎。透過轎簾,梓莘瞧著寧府布置倒與榮國府不同,各處透著一股清雅之氣,便覺歡喜。如今賈珍襲爵搬去正院,郭氏則住在正院後方名曰泠風院的小院。
待梓莘下了轎,剛剛在這泠風院門口站穩,便見郭氏親自來迎。梓莘快走幾步,卻見那郭氏就要福身見禮,她急忙伸手扶住郭氏,笑道,“堂嫂何須多禮。”
郭氏麵露微笑,道,“如今你是郡主,我見了你,可不是要行禮嗎?”
梓莘瞧著郭氏如今老氣橫秋的打扮,說話間雖然還是那爽利模樣,到底不一樣了。她不由想到自己新婚那日,在新房中那個爽朗女子,不覺生出一抹心酸。這世道女子果然艱難。
郭氏瞧著梓莘如此,臉上笑意更濃,倒也不再多禮,挽起她的手親熱的往屋裏迎去。待在廂房中坐定,待小丫鬟奉上茶點。這才又笑道:
“弟妹可是第一次來我這裏。我如今得閑,弟妹若是平時得空,倒也常來我這兒坐坐。以後待園子建起來,弟妹來去更是方便。”
說到這,梓莘不覺唏噓不已。那日,賈代善得了郭氏準信兒,回去便草擬奏折。沒幾日新帝便獲準那賈代善為寧萱郡主在榮國府與寧國府之間另建園子,也算是別府另居。如此聽得郭氏提及,不由略略一驚。再看她郭氏臉上到不見絲毫不悅,心中對這位堂嫂,不覺多高看幾眼。她來這世界五年,加上記憶中的那些年月。這個時代的女人就沒有不愛權錢的。她常想,若是自己不是有空間在手,怕是也要奪下那榮國府理家管事之權。可是如今這位,居然輕易就放棄那國公府大半府邸。
“如此,堂嫂日後可別嫌我煩。我定時常來擾打堂嫂清閑。”梓莘說著眼神示意身後的兩個丫頭。蔓枝、綠柳給抬著一個盒子放在了炕幾之上。
郭氏抬眉瞧著梓莘,見她一臉為難模樣,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弟妹心意我自然是要領的。那梅姑娘出了月子可是要去繼續伺候老爺修煉的。她生的姑娘我已記在名下。昨兒我給起了個名兒,叫賈瑤。乳名媛姐兒。”
梓莘心中一跳,不由脫口而出,“是哪個字?”
此問的略有唐突,郭氏抬了抬眉,立即展顏,“‘邦之媛兮’的那個媛字。”
聽聞此言,梓莘難言心中翻騰。她與賈赦本意就是改變未來一眾女子命運。可這從未聽說的寧府庶女,不知出自何處。她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不要由此弄巧成拙,禍害了人。
“堂嫂,那個……”梓莘欲言又止,不知道從何問起,想起賈元春自然會想起出自這府邸的惜春。隻是如今瞧著郭氏如此裝扮,怕是不會有那惜春了。
郭氏最擅長那察言觀色,瞧著梓兮尷尬模樣,倒也猜出七八分,笑道,
“修道似與修佛不同,不講究那清規戒律。倒是強調陰陽五行平衡,甚至還有那采補之說。這梅姑娘就是老爺修煉所用。”
“這……”梓莘瞠目結舌,一來是因為郭氏直接,二來因為賈敬居然在做這等有陰德之事,實在匪夷所思。
郭氏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之色,淡道,
“如此,還有許多個上趕著願意做那個什麼……爐頂的。這梅姑娘也算是一個。如不是我攔著,她怕是這裏生完,那就要急急忙忙回小院了。”
梓莘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可是明白的,修道不是修佛,可不將就那“清修”二字。
“老夫人,奶娘抱著媛姐兒來了。”外頭響起了通報聲。
郭氏連忙揮手叫請,一個二十出頭的媳婦子把手裏大紅色的團團的交到郭氏懷中。梓莘瞧著頗為好奇,湊到郭氏身邊瞧探頭瞧去。女嬰閉著眼睛,皮膚略略有些發紅,她眼線極長,鼻子小巧挺立,嘴唇紅潤,隱隱可預見長大必是一個美人胚子。
“真漂亮!”梓莘真心讚歎。
郭氏連連點頭,“可不是。看這模樣到有幾分她姑姑的樣子。”梓莘好奇,又見郭氏不想說的樣子,便壓下不問。
“哦,對了!忘記告訴弟妹。十日後,我們家老爺要帶著人進玄真觀了。”郭氏拍著繈褓中的女嬰,不經意的說道,“前月我們府中又來一位破足道人,如今每日指導老爺修道之法。搬去道觀也是那人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