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2 / 2)

周瑞家的彎角低頭,臉色哀色更濃,歎道,“小的怎得不知。可是二奶奶一嚐便知,如此是碰都不肯碰一口的。”

史氏正色點頭,瞧著王氏的臉色更加柔和,她長歎一口,讚道,“你家奶奶,是個孝順的。”

才說著話,太醫已經來了。梓莘退到東廂,史氏一人留在房中,周瑞家的又連忙放下床簾。太醫進屋見到了史氏微微行禮,背著藥箱在那床邊坐下。

今兒來的太醫年約五十,他姓蕭,名岩,字峰巒,師承的就是那蔣府。蕭太醫對於那蔣氏幾月前忽然暴病而亡略有耳聞,如此也得知了這賈府二奶奶便是蔣家大小姐的嫡長女。到底是故人之女,這次聽聞王氏有恙,他主動請纓,也算是全了曾經與蔣家的師徒之緣。

蕭太醫半眯著眼睛,一隻手伸出三根手指,輕搭上了王氏白嫩嫩的手腕,另一隻手撚須而估。須臾,蕭太醫猛然睜開眼睛,正色道,

“可否勞煩換一隻手?”

周瑞家的惴惴不安,立即幫忙換上一隻。蕭太醫再次搭上王氏手腕,臉上神色卻越來越怪異。

“蕭太醫,我家兒媳可有什麼大病?”史氏察言觀色,麵露憂色,心中卻是盤算開來。若是王氏有個好歹,給賈政續弦人選定要從娘家旁支的姑娘中選。

蕭太醫搖了搖頭,放下手,臉上盡顯那古怪之色,似是惱怒,又似是慶幸,隱隱又好像帶著竊喜。

史氏還欲再問,隻聽那蕭太醫開口,

“老夫人莫慮。在下可以要恭喜賀喜老夫人了。貴府二奶奶不是病,是有了身孕。我瞧著脈象如今坐胎堪堪三月。隻是二奶奶胎象微弱,似有不足之症。”

蕭太醫頓了頓,笑的有些意味莫名,繼續說道:

“其實也無大礙。平日多加保養,注意調理就好。二奶奶未醒怕是太過操勞,睡上幾個時辰便可無事。唔,還有^我會開副安胎養神的方子,隻是……如今二奶奶有孕在身,平日裏還需溫養為佳。那房事……”

蕭太醫拿眼睛瞧著史氏,最後一句話說道極其慢。

史氏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麵上卻露著微笑,

“蕭太醫所言,老婦記下了,今日辛苦了。還請用些點心再走。”說著了命人奉上了荷包。

蕭太醫口稱不敢,辭了史是好意,邊有人送他出門。出了賈府,蕭太醫掂了掂荷包,麵露不屑之色,輕啐一口,再也不瞧那賈府一眼轉身而走。

太醫走後史氏瞧著王氏那床簾帷幔,心中氣血翻湧。周瑞家的小心瞧著史氏臉色,心中不安卻越來越大。她低頭默默估算,便知王氏這胎應是大年初二日懷上的。在這之前那些時日,賈政流連在兩位同房姨娘之處。如此便糟了!

周瑞家的抬頭才要辯駁,卻聽那史氏森冷的聲音響起,“周瑞家的,你親去把這喜訊報了親家老爺。如此大事,自然要同喜的。”

周瑞家的無奈,如今到底是這賈府奴才,自然不敢違抗史氏之名,得令後匆匆而去。

史氏冷眼瞧著那王氏片刻,臉上閃過一絲冷笑,轉頭扶著大丫頭往東廂去了。如今憑著梓莘功力,自然把那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同情起了這王氏,隻怕她這胎是保不住了。

史氏進門,麵露喜色,絲毫不見方才冷然之意,她樂嗬嗬得衝著梓莘說道,

“你弟妹是有身孕了。這可是大喜事,竟與那敏丫頭差不多時候呢。”

“恭喜母親,真是大喜呢!”梓莘故作不知,淡淡而笑。

史氏拉起梓莘的手,既欣慰又遺憾的說道,

“如今可就差你了。走,跟我去庫房挑寫藥材好好補補。我可等著抱那長子長孫呢。”

梓莘瞧著史氏做派,不覺哭笑不得,隻得任她帶著去庫房。

回頭再說那王氏,得知自己有孕還沒來及喜悅多時,那周瑞家的已帶回了王父與史氏還有那賈政的書信。

待賈政親自把書信摔倒王氏臉上,那王氏臉上慘白,搖頭隻是不信,

“不,不會的。夫君,你知道的……這孩子是母親那……之前有的啊。”

賈政皺眉慍怒,狠狠道,“你知,我知。旁人有怎得知道!孝期產子之名,我可不敢當,這個孩子,要不得!”

王氏掩腹大哭,卻因孝期產子的名聲太惡,無奈隻得一碗要下去,生生打落下來一剛剛成型的男嬰。

王氏忍痛,心中到底悲苦。小月中背人偷偷落了幾次淚,念叨著母親的好。心道,如今若是母親尚在,她又怎得會任人欺淩?思此,居然連父親兄長也記恨上了。